海浪不断地把碎裂的木板、酒瓶、破布送到了岸边,当然,还有不少的尸体。
两个瑟边老兵和几个兰人守候在岸边,将每一件用得上的东西收集了起来。没人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如果这里是一处孤岛,那么在很长的时间里面,任何物资都得不到补充。如果这里是大陆的话,那么奴隶们必须准备好面对不怀好意的居民。脱离了主人的奴隶们并不能获得自由,其他的所有‘自由民’都能够捕猎他们,并对他们进行拷打和贩卖。奴隶贩子们将会奖赏那些将奴隶重新捕捉的人们,这使得奴隶们的逃亡变得更加困难了。
除了得到赎身之外,奴隶们获得自由的唯一途径,就是偷偷地溜到受帝国保护的自由市里面去。
许多自由市的前身都是主教国。因为不满教会的统治,商人和市民往往会通过起义或者召集公民大会的方式驱逐主教,教士们当然会要求帝国出兵干涉,但是这些商人们则会贿赂帝国皇帝,通过提供更多的赋税和贸易支持,换取皇帝的直接保护。一边是商人,一边是教士,皇帝的选择各有不同。地位不稳固的皇帝往往会偏向教士,以便获得更多的威仪和声望,而力量强大,地位稳固的皇帝,则很愿意牺牲教士们的利益,去获得更多的收入。自由市一旦被确立,这些地区就成了皇帝本人的保护领,除非是自由市自己主动进攻周围的公国,在自由市被人攻击的时候,皇帝需要动用自己和盟友的军队去帮助自由市。
自由市不光得到了皇帝的亲睐,几个选侯也都愿意和自由市交好。在帝国的境内,每当皇帝垂垂老矣的时候,各个选帝侯就会开始四处活动起来。为了收买别的选帝侯,希望成为皇帝的贵族需要大量的金钱用以贿赂。自由市大多能提供巨额的贷款,许多自由市甚至结成了同盟,共同应对金币的流通和债务的转移。自由市在帝国境内的作用类似于一个削弱的共和国,它们的军队和舰队大都孱弱,但它们却能跳出贵族和教士们的桎梏,灵活的利用各种机会谋取利益。
话说回来,自由市的特权,就是它能够顶住教会和贵族的压力释放奴隶。临海的自由市,或许主要依靠贸易获得财富。在内陆的自由市,则只能从农庄和手工作坊中榨取财富。自由市往往土地贫瘠,土地难以开垦,适合居住的区域狭窄不堪。这些自由市只能依靠铁匠、石匠、木匠、酿酒师、蜡烛工、陶工们,把不值钱的原料变成值钱的货物。在缓慢的发展中,自由市总是会面临工匠缺乏的问题,这让自由市率先废除了奴隶制度,自由市的行会首领们难以忍受的是,优秀的劳力被用来做杂活、维护花卉、打扫庭院或者单纯的供主人发泄。自由市希望每一个健壮的男人,都能在作坊里面做活;自由市希望每一个女人,都能不分昼夜的在纺织机前面织布;自由市希望所有的男人和女人都能尽快结婚,生下健壮的后代,把新鲜的生命送到作坊之中去。即使是这样,自由市的作坊也依然面临着人力不足的问题,通过一系列的申诉和阴谋,自由市们终于争取到了皇帝的敕令:一旦有奴隶进入自由市,只要在一年之内,没有他的合法主人将他捉走,那么奴隶获得自由,成为市民。
这样的法律使得自由市周边的贵族和教士们恨之入骨,不安分的奴隶经常会逃到自由市中间,在那里躲避一年的时间,然后就能获得市民的身份---同时获得了自由市和皇帝的庇护。在奴隶们中间,敢于使用武器拯救自己的奴隶,大都难以成功,因为帝国的士兵总会给他们毁灭性的打击,但是逃亡和躲藏,却并不是那么难。
此时,在沙滩之上,奴隶们之间就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起了这个问题。
一个熟悉赫楞帝国法律的瑟边人就提出了自由市的问题,“如果我们是在大陆上,我们应该朝着西边走。不要离开海岸线,我们要沿着海岸线前进。越是靠近诺瓦,我们就越是容易找到自由市。在诺瓦周围,我知道有两处自由市。只要逃进了城市,就再也没有人能捉住我们了。”
“我觉得我们不在大陆上。”一个黑人说道,“我和碎耳威兹聊过,他一直呆在甲板,他说风向没有太多的变化,我们被吹得太靠南了,不太可能还在大陆。这里有可能是个孤岛。你们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孤岛就表示一定会被乌苏拉人找到。我们应该离开海岸线,越远越好,这样乌苏拉人拿我们也没有办法。”
“那你要做好准备了,”第一个开口的瑟边士兵说,“你要一辈子逃亡。没有人会赦免你,而你自己又不愿意把你的屁股挪到自由市去,你会永远是个奴隶。”
除了兰人之外,别的族人都在争论着。兰人们对于兰人土地之外的事情知之甚少,这个时候,章路明显地感受到了这种区别。这让章路有点尴尬,他当然希望回到兰人的地盘,发动兰人起来反抗赫楞人,如果失败了,就跑到芳人那里去。可是现在章路知道,他不可能说服这些奴隶和自己返回兰人的土地,除了周围幸存的兰人之外,所有的人都会把章路当成疯子。
活下来的兰人只有十五个,女人只剩下了三个,而男人里面,却还有一个疯子---章路的舅舅。
兰人们默契地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