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和四年,公元181年,农历辛酉年
杨玄今年既然已经被封为勇士县令,作为一方之长便不能再以垂鬟少年形象见人了,所以秋季十七岁的杨玄就要提前进行加冠了,好在自古以来提前加冠者多不胜数,杨玄也不算特别例外。
杨玄本以为加冠礼就是有人给自己带上帽子就可以了,但是现实又给杨玄上了一课。作为凉州首屈一指的豪强名士,杨玄尽管想随便一些,但是加冠礼的规模却无论如何都降不下来。
等到十月十二,黄道吉日,杨玄加冠礼的这一天,姑臧彻底热闹起来。杨玄府前,车水马龙,门庭若市。马车自杨玄府门前排出,一眼望不到尽头,骏马遍布于野,如云如团。
为了做出以示虔诚庄敬的模样,杨玄已经提前三日沐浴斋戒,虽然他自己并不想,但是耐不住所有人都这么要求。
十月十二日,晨鸣报晓之后,杨苏氏便穿着一身火红的素衣走进杨玄居室,将还在大睡的杨玄揪出被窝。在杨玄起床气还没发出来的时候,就拉着杨玄走到铜镜前,为杨玄穿上特意准备的礼服,挂上了精美的玉佩。
杨玄还在迷糊的时候,杨苏氏已经为他擦过脸开始梳头,平时杨玄跟母亲就很亲近,所以迷迷糊糊的就说道:“母亲,您打扮一下真美,却不知谁家幸运儿能娶得美人归?”
杨苏氏为杨玄梳头的手一顿,嗔怪的说道:“吾儿尚未加冠便嫌弃母亲了?”
杨玄连忙说道:“怎么会呢?我是想母亲如今一人总需要有个人照顾。”
杨苏氏侧着脑袋想了想,笑道:“汝一小儿亦知心疼妇人了?莫不是催母亲为汝寻一良妻?”
杨玄决定不搭理这个迷糊娘,心里盘算着母亲如今年方三十,总不能年纪轻轻便孤单一人,是应该找一个知冷知热的丈夫了,以自己的家财地位也不求对方有什么,只要人好,对自己母亲好就可以。
杨苏氏又在杨玄耳边嘀咕道:“汝自幼体弱,如今终算是弱冠成人,却是不易,无枉母亲操劳一生。”
杨玄心想母亲,你这话槽点也太多了吧,你年纪轻轻就操劳一生,还有母亲大人您平时也就负责吃喝玩乐吧?
“吾儿将来娶妻,若如他人与母分居,便是无情无义,无有孝道。”
“……”
“吾儿若将来功成名就,便不听母亲教导,母亲却是要哭与汝看。”
“……”
“吾儿……”
杨苏氏在杨玄耳边迷糊的嘀咕了良久,才将杨玄头发梳好。随后杨玄站了起来摸了摸母亲迷糊的脑袋,笑着离开居室,便是为了母亲能继续过这种幸福而又迷糊的生活,自己也要拼搏下去,谁敢破坏自己的这种安宁家庭,谁便是自己的死敌。
杨玄无父无兄,妇人又不能主持祭拜。于是拜祭宗庙祭天、拜祖的事情只能委托谢曲来帮忙。
祖宗信仰一直是诸夏传承不断的一种独特文化。,国之大事,唯祭与戎。这祭最终要的两方面,一为祭天,二为祭祖。所以加冠礼的第一道礼仪就是祭告天神,礼谒祖庙。
汉室富裕人家都有自己的家庙,也就是宗族后代为先祖立的庙,所谓祖先英灵庇佑之所,就是这里,逢至节日必祭祖先。
宗庙为举行祭礼的地方,建设并不奢华,以节制肃穆为主要色调,装饰和花纹也都是以简洁庄严为主。
等杨玄抵达家庙时,宾客已经全部抵达,位列两侧。身着黑色衣裳的杨氏部曲跟随着杨玄直往家庙之前。
肃穆的氛围下所有人都不自觉的将目光投向杨玄。此刻十七岁的杨玄龙骧虎步、目光如电,在数百身着黑衣的部曲拥护下如同一柄出鞘的绝世利剑,闪耀着刺眼的光芒,伤人也伤己。
无论他人怎样想,杨玄还是昂着头,带着春风得意的心情走进祖庙,向祖先祭拜,献礼。外人无法看透杨玄的心情,只看到杨玄一脸肃穆的表情有条不紊的进行每一步。
杨玄自己却是盯着祖先区区三代人的牌位内心冷笑,弘农杨氏果真还是没有接纳自己,自己的加冠礼居然没派一个人来。或许现在作为三公之家的杨氏对自己所取得的成就还不屑一顾,但将来自己兵临弘农城下的时候,他们求着自己回去,自己还要考虑一下呢。
拜完祖先就要进加冠礼正礼了,由尊贵的宾客为杨玄加冠。理论上这位尊贵的宾客应该是武威郡守黄儁。但杨玄一意孤行,宁肯罪太守也要指定贾诩进行加冠,贾诩虽知不妥却拧不过杨玄,最终由贾诩进行加冠。人往往是这样,理智上明明知道这是一件错事,但感性上却真的很受触动,所以定下由贾诩进行加冠以后,贾诩内心很受感动。
手持黑色麻布制成的玄冠站在杨玄面前,贾诩表情复杂的看着眼前的少年,想到了他当初满口胡言“吾以国士待卿,卿必以国士报之”,如今他果真做到了以国士待己,宁肯得罪权势如日当中的太守,也要将这份殊荣让给自己,自己又当如何报之?内心想着这些却也没耽误贾诩履行职责,念着隆重的祝词:“‘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