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挨揍,也是敢做敢当,咬着牙也要顶着。不会象有的人,平时一副巾帼英雄的样子,关键时刻却跑得人影儿都找不着了。”
“你说谁呢?谁跑得人影儿都找不着了?”
“那为什么在现场看不到你呢?”
“我们在金鳞路的东头,他们在金鳞路的西头,游行一圈后,不是各自回自己的学校,我还跟到他们那边去呀?”
“怪不得想揍都找不着人,真便宜你了。”
“谁便宜谁呀,要是有我在,你还能在这儿戳着吗?”
学校的医务室里只有那个姓张的医生和那个护士,我们俩一番半真半假的唇枪舌剑,把她们都逗笑了。那个女医生说:“看你们俩的贫嘴,真是半斤八两,针尖麦芒。”
我说:“谁愿意跟她贫嘴?要真枪真刀地干,象上次篮球比赛似的,还不早把他们打得趴在地下了。”
她说:“上次篮球比赛,可是没打完啊,打下去,还不知谁趴在地上呢?”
我想起了那天在嘉陵江里钓鱼时,葛利江对我说的谷易容希望通过‘火炬’与独立师之间的篮球比赛来融洽双方同学间的感情,弥合两派同学之间隔阂的话,就说:“咱们继续比。”
她说:“比就比。”
我取笑说:“这次该不是周文龙压着要你团结我们了吧?”
“你讨厌!这是我自己的主意,跟他没什么关系。”
我伸出小指头说:“拉钩!”
她也伸出小指头说:“拉钩就拉钩,还怕了你们不成。”
这下,我们都笑了。那个女医生说:“到底都还是小孩子。”
接着谷易容认真地问我独立师在昨天的冲突中有没有人受伤。
我说:“我们的队伍离化龙桥还有一段距离,所以没有人受伤,只是汤博和柳月受了点轻伤。”
“怎么,柳月也受伤了?”
“只是脚崴了。”
“不会很严重吧?”
“不严重,可能过几天就好了。”
她那温和而关切的神情,完全没有过去她们俩碰在一起就剑拔弩张的样子,甚至一丝连幸灾乐祸的味道都没有了,这让我一下子反应不过来,说:“今天太阳不是从西边出来的吧?”
“那么,照你的意思,我们俩合该一说起来就掐才对吧?”
“你的表情突然变得这么柔软,让人一下子适应不了。”
“嘿!在你眼中,我就一直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人吧?”
“岂止没心没肺,有时简直就是个狼心……”我急忙打住,没敢往下说。
“我打死你!”她抓起桌上的报纸,狠狠地拍在我身上。
“别……过去你们俩可是水火不容的,可今天怎么突然这么地关心起她来了,好象一下子变了个人似的,我心里拐不过这个弯来。”我一边招架一边说。
她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感叹地说:“没想到那天在警备司令部门前,密集的枪声突然象放鞭炮一样地响起来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在没命地四散奔逃,只有她一个人是迎着‘噼噼啪啪’枪声在跑,然后不顾死活地顶住了那扇大铁门,救下了那个与她素不相识的倒霉蛋。当时的情景,真的让我很感动,眼泪‘哗’地就下来了……”
叙述过程中,她凝重的表情,回敛的目光和饱含感情的语调,都让我大感意外。我不能想象出她眼泪“哗”地下来时是什么样子,但旁边那个小护士却已经听得眼泪花花的了。
停顿一下后,她又补充说:“当然,还有你,只是比她就差得多了。”
“当然,还有……还有另外一个人吧……”我拿眼睛瞟着她,意思是说:你当时在哪里呢?
“你真讨厌!”她大吼起来。
医生说我们都是伤风感冒了,给我和谷易容都开了一盒银翘伤风感冒片。
从医务室出来,我们站在门槛前的台阶上,谷易容微微抬起头来,目光延伸去了无限遥远的天空,近乎自言自语般地说:“你不要以为我真的就那么的没心没肺,甚至狼心狗肺。那天在警备司令部门前发生的事情让我想到许多,过去,我和柳月总是一个钉子一个眼,细想起来,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同学之间,又不是阶级敌人,谁又能坏到那去呢?人心都是肉长的,凡事只要换一个位置,将心比心地想一想,也许结果就会大不一样……。”
她话里包含的发自内心的真诚,再次深深地感动了我,转头向她看去,只见蔚蓝色的天幕前,她白皙的脸上平静中带着几分肃穆,饱满的额头下细细的眉毛、长长的睫毛、大大的眼睛、高而微微有点弧度的鼻梁、圆润丰满的嘴唇都不再生硬,在美丽中透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柔和。
突然间,我的眼前一亮,蓝天里一束强烈的阳光利剑般地刺穿了高空中涌动的乌云,在层层叠叠的云团中凿出了一个巨大的光洞,耀眼的阳光锐不可当地通过那个光洞,汪洋自肆地倾泄在下面的云层上,使低空里棉花般铺开去的云层瞬间变得轻盈洁白,银光四照,一派圣洁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