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引线的鞭炮从对方阵营中扔过来,正巧砸在汤博的头上爆炸了,留下了那个赤红色的伤口。她自己没有受伤,只是在被挤下台阶的时候,脚崴了一下。
和他们一起上来的还有贺志纯和各单位“主力军”的勤务员们,当看到路面上的惨状后,一个个怒火中烧,围着贺志纯,七嘴八舌地让他拿个主意。
贺起纯铁青着脸,摇了摇头说:“今天的游行到此结束,队伍解散,分单位各自抢救本单位的受伤人员。”
布置完后,大家也就散开了,各自招集队伍,抢救本单位的伤员去了。
走在整个队伍最前面的是贺志纯所在的轴承厂的队伍,所以,受伤的人们中他们厂的人最多,正好他们厂也是离化龙桥最近的,工厂医务室的几个大夫背着急救箱,飞奔着从岔马路上跑了下来。贺志纯看了看汤博的伤,感觉无大碍,让我陪他去医院,然后转身指挥抢救本厂的伤员去了。
金鳞中学除汤博和柳月外,没有其他人受伤,同学们就扛着旗帜和标语牌回学校去了。高歌、艾云和我送汤博和柳月来到了金鳞湾联合诊所。但那里已经有太多等待诊治的伤员,连通道的长椅上也都坐得满满的,等了好久才轮到我们。那个外科大夫就在过道里给汤博打了一针麻药,进行了缝合手术。而柳月却只有脚踝处的肌肉拉伤,没作任何处理。于是我们把他们都送回家后才散去。这时,已经是下午了,人人都早已饥肠辘辘。
那天的事件成了金鳞湾的街谈巷议,只是这不是一个轻松的话题。
天气已经热了起来,家属区的防空洞前,每天晚上又按时摆出了“龙门阵”。吃过晚饭后,父亲又去了防空洞,我独自斜靠在床上,白天化龙桥上所发生的事情便一幕幕地浮现在眼前,心里涌起一阵阵无法平抑的悲愤。于是,我想起了“龙门阵”,决定去听听今天人们又会议论些什么,还没走到那防空洞前,远远地就听到一片人声鼎沸。那块小小的空地上已经聚集了很多的人,他们不再象以前那样,摇着大大的蒲扇,喝着酽酽的浓茶,一幅悠然闲适的样子,而是争先恐后地发表着自己的意见,人人脸上都一副慷慨激昂,义愤填膺的样子。
我无意参加到他们的讨论里去,就在山坡旁边的一个树阴里站住了,虽然远了一点,但并不妨碍清楚地听到那讲演般高亢激昂的声音:
“他们本来就是些‘打砸抢’分子,解放军把他们抓起来,一点都不冤枉,中央还给他们平反,这不是放虎归山吗,这下可好,以后有好看的了……”
“那天他们冲击警备司令部,解放军没有冲他们开枪,那是便宜他们了,还到北京说是解放军镇压群众,真应了‘恶人先告状’的古话……”
“国家现在还有没有‘王法’?他们打了人,还有没有人管……”
“你没听见他们的口号吗?‘砸烂革联会’、‘砸烂公检法’,他们还能服谁的管……”
“你没看见那些小狗日的,下手才叫那个狠,我亲眼看见一个家伙,当胸一拳,就把一个轴承厂的老工人打倒了……”
“龟儿子,要碰到我,才不会让他占了那么大的便宜,他要给老子来个‘恶虎掏心’,老子就一抬腿,给他来个‘黑狗钻裆’,看谁能整过谁……”
说话的那个人有些武术的功底,边说边三招两式地这么一比划,还真象模象样,引得大家一片叫好的声音。
……
一阵吵吵嚷嚷之后,有的人说:“让老张给我们讲一讲,他有什么看法吧。”
他讲的老张就是张文彬,他从一副躺椅上坐起身来,停顿了一下说:“我跟大家的心情是一样的,坚决反对号派打人的做法。与大家不同的是,我想是不是也要看一看我们自己有没有值得反省的地方。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象今天游行队伍堵在桥上,谁都不让,如果有一方先让了,也就不会有那样的事情发生了。中央提出三点指导性意见,本意是希望两派能够各自多做自我批评,对自己的立场进行调整,达成妥协和谅解,在新的基础上实现革命的大联合,把陵江市的**********纳入正常的轨道,然而两派却各自都对中央的指示作了有利于自己的解释,表面上两派都大力支持中央的三点意见,而实际上却是各取所需,完全偏离了中央的精神,结果才使一场拥护中央三点意见的游行演变成了一场武斗……”
他的话偏离了大家的期待,人们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有人问:“你说得有点绕,我们也听不明白,你干脆说,我们应该怎么做吧?”
张文彬说:“前段时间镇压反革命,是他们挨整;现在中央给他们平反,是他们得势。如果我们针锋相对,就可能使武斗轮番升级;如果我们妥协退让,又可能助长他们的气焰,让他们得寸进尺,同样也可能把武斗的火越烧越大。所以,左右为难之际,谁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张文彬都说不知道怎么办,于是大家顿时便有些泄气,只有吴伯伯们拿着戏台上的腔调说:“怎么办?怎么办?兵书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想当年,天下大乱,群雄逐鹿,曹阿瞒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