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彻底地失望了。”
柳月愤怒了,说:“你不要给脸不要脸,忘记了你那不光彩的过去!在校耍流氓,在外骗女人,还想以匿名大字报的形式挑起事端。什么是‘得到一些组织的密切配合’?其不可告人的企图就是把斗争的矛头引向中学生红卫兵。”
我原以为卢鹏这次会被激怒了,谁知他清癯瘦削的脸上白中带青的颜色没有任何改变,并且没有对着柳月,而是直视着汤博的眼睛,不紧不慢地说:“我过去是有过一些小小的污点,但是比起你们来,也没有太多值得大惊小怪的。从过去到现在,你们什么时候正视过自己的问题?一到关键时候就采取回避的态度:明明是走资派一手包办组织起来的保皇派,帮助走资派转移斗争大方向的帮凶,曾几何时,被走资派送到北京去转了一圈,回来后摆了个姿势,就成了批判走资派的先锋;明明是走资派执行资产阶级反动路线,打击革命造反派的爪牙,又是曾几何时,摇身一变,换一张标签就成了造反派;穷途末路之时,不但不痛改前非,改弦更张,回到毛主席的正确路线上来,反而采用‘莫须有’的罪名和卑鄙下流的手段,必欲置‘火炬’于死地而后快,还腆着脸装出一副一贯革命的样子,趁火打劫,浑水摸鱼,企图夺取学校的领导权。如此的是非混淆,黑白颠倒,天底下还有没有公理和正义……”
卢鹏举一字一句地说完上面的话,把我们几个人听得目瞪口呆。
他的话点着了一帮‘火炬’红卫兵的愤怒,一齐围上来,把我们挤在屋子中央,七嘴八舌地一齐嚷:
“你们要说清楚,谷易容是不是因为你们告密才给抓起来了的?”
“你们不是要抓反革命吗,我们正要去投案呢,把我们都抓起来吧!”
“你们是不是心怀鬼胎,想趁机夺了学校的权力?”
……
我连忙说:“我们是来找卢鹏举的,不关你们‘火炬’什么事。”
他们便挥舞拳头,对着我高呼:
“‘风雷’和‘火炬’,团结在一起,战斗在一起,胜利在一起。”
一切都已脱离了原先预想的轨道,我们被他们一帮人轰着,只能且战且退,最后被挤到了过道里,才一转身走了出来。
在我们走下台阶的时候,郑中还紧追着我们吼:“这么多的‘牛鬼蛇神’都没有抓起来,奢谈什么从此大局已定?做你的白日梦去吧。”
走出好远我们的心情仍然没有从这场遭遇中走出来,汤博气得脸色煞白,咬牙切齿地说:“这个卢鹏举,今天也太疯狂了。”
柳月也情绪激动地说:“没想到他竟是这样地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我仍然心有余“愕”,说:“刚才卢鹏举骂我们时讲的那一席话,恐怕早就一遍遍地打好腹稿,背得滚瓜烂熟了,要换了一个另外的人,终于有了这样一个机会,一定是会是满腔激情挟带着气势汹汹,可他怎么能够做到一直板着一张冷冰冰的小脸,跟枪子儿似的一颗颗地往外蹦呢?”
柳月问:“你们知道卢鹏举在老师中有一个外号吗?”
“我不知道。”
“记得批斗卢鹏举的时候,那个外校的女老师不停地骂他‘鬼脸壳’吗?”
“记得,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那是那个女老师老家乡下的土话,就是面具的意思,卢鹏举的外号就叫‘面具’。”
“为什么给他起了这么个外号呢?”我感到很奇怪。
“石老师给我讲过,卢鹏举那张脸长在他的脑袋上,就跟贴了一张面具似的。”
“是喜怒不形于色吗?”
“不是,是无喜怒形于色,缺乏羞恶之心。”
汤博说:“以前,总觉得对他看不透,现在想来这个人确实有些不简单,受到斗争后还敢写出那张匿名大字报,企图影响学校的**********;一个人去北京打探中央的精神,回来后又成立了自己的组织,联合‘火炬’共同对抗我们;谷易容被抓了后还敢把‘火炬’的人团结在自己旗下,如此下去,真不知他还会给我们找来什么麻烦。”
柳月说:“我们应该怎么办呢?”
汤博说:“我就不相信治不了他。你们看,如果学校再成立一个属于旗派的教职员工的革命群众组织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我说:“红岩战斗队自动解散后,除了很少几个人参加了‘风雷’外,大多数老师都成了‘逍遥派’,要重新组织起来,人是有的。”
柳月说:“得有人愿意出来挑这个头。”
汤博说:“你们看还是让古一泉和石秀来挑头做这件事怎么样。”
柳月说:“只是不知道他们愿意不愿意。”
汤博说:“明天我要去总部开会,你们俩去找一下他们,跟他们商量一下,看有没有可能让他们挑头来成立一个新的组织。同时通知他们不得报销‘火炬’自从查封后所发生的一切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