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到一个人,一说话,满口老家的口音,就认了老乡,一聊起来,原来还和你爷爷婆婆家是一个祠堂的,似乎听说过你爸早已失散的姐姐。那个人是来城里走亲戚的,这几天就要回去了,你爸就又托人家帮助打听你姑姑的消息,让打听到了写信来联系。”
听到这一档子事,我有一种虚无飘渺的感觉。
在这一段时间的奔波劳碌中,我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又累又乏地回到家里,本应一挨枕头便呼呼睡去,然而,那天晚上,我却久久不能入睡。白天所经历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一团乱麻般纠结在心中,理不出一个头绪。
是的,我们到了北京、我们受到毛主席的接见,我们因此而无比地光荣和自豪,勿容置疑的是,这些都是因为我们是中学生红卫兵的一员而得来的。如果真如在北京的大字报里所看到的,我们所得来的一切都是被所谓走资派蒙蔽和利用的结果,海市蜃楼般地建立在虚幻的基础上,那么,我们又将如何面对那圣徒般的虔诚、冰雪般的纯洁和火一样燃烧的激情?又将怎样地延续我们那神圣的信仰?
工人纠察队与中学生红卫兵联合召开批判斗争党内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大会,本来是改变立场的一个机会,为什么会遭遇造反派红卫兵如此强烈的对抗呢?
革命难道真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店”了吗?
中学生红卫兵的前途在哪里?
在北京时感到那样了了分明的东西,便又一片混沌了。
重新回到陵江那细雨绵绵阴冷潮湿的秋天里,我感到似乎有些不习惯了,心也如那风雨飘摇的天气,一片迷茫和忧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