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少吗?那我再钓。”
“不,不,算了,什么过节不过节的,随它去,咱们还是聊聊天。”
“实话告诉你吧,钓鱼这玩艺儿,我实在是个外行。八年前在农村插队时钓过一阵子,那是闲着没事干,闹着玩的,很少见到上钩的鱼。我这根钓杆,还是跟人家借的,不过是在你面前装个样子……”
“好你个小曾!醉翁之意不在酒,像个克格勃,盯住目标不放嘛!
“唔,哈哈哈哈。”两个对话者一齐畅怀大笑起来。
城北绿野生机勃勃,灵山溪水波光潋滟。如此风光,在刘忠才眼里,原来像被蒙上一层浑沌黯淡的死色,此刻,却变得流光溢彩爽心悦目;这般景致,在曾有为目中,本来就色彩缤纷诗意盎然,此刻,就显得更加绚丽多姿令人心醉了。
一个年轻厂长,一个壮年技工,由于各自地位、处境、思想、情绪的差异,互相之间曾经隔着一道鸿沟,刚才还像一对南辕北辙话不投机的陌路人;此刻,却因为命运、经历、性格、气质的相近,很快消除隔阂填平鸿沟,变成一对意气相投相见恨晚的知己朋友了。他们双双丢下钓鱼杆,在溪边滩地上坐下来互倾肺腑互吐衷肠,从古代到当今、从外国到中国、从十年****到乾坤扭转、从身世命运到人生理想、从党心民心所向到祖国灿烂前途、从本厂落后面貌到企业翻身宏图……,天南地北无话不谈。
太阳渐渐移到头顶,不知不觉时近中午。灵山溪两岸成群结队的渔翁们,机运有优有劣,收获有丰有欠,除去几个醉心钓趣、带着干粮泡日子的人,大多数都纷纷走散,回家吃中饭去了。曾有为抬腕一瞧,表上的时针已走近十二点,吃饭时间早到了。一个是家里老婆等着过节美食,一个是室中妻母等着团聚会餐,两朋友同时站起身来拍拍屁股相视而笑。
玉石易得,知音难觅。曾、刘二汉都有意邀请对方去自己家中作客,推来撵去,一时争执不下。亏得刘忠才急中生智,搬出“前情未补妻子怨恨”这张礼仪王牌,迫着曾有为甘冒老母失望、爱妻埋怨的风险,骑上崭新的“凤凰”车,跟在破旧老爷车后边,一路风驰,回到鹿鸣路十三弄公寓房院里。
酒肉非为真情物,粗茶淡饭分外香。刘家贫穷,节至端午,仍只办了几样粗菜,全依靠客人钓获的两尾鲤鱼才勉强撑住门面;但主客两个却是举杯畅饮,吃得津津有味。唯一煞风景的是刘家那位贤内助吴妙华,一反前番热心热肠招呼贵客的姿态,虽然没有异常的发作,但笑脸佯装勉强应付,心情的不满和神色的冷淡让客人甚感意外。
旁人难解心底谜。心直性朴的吴妙华大嫂呀,被丈夫长时期从天而降的逆境冷却了胸腑,真怕眼前这位几次三番寻上门来的曾厂长再把丈夫拉去出头露脸挑重担、招灾惹祸吃苦头!为着此理,她怨气泼老公,弄得刚从阴暗幽谷走到光明旷野里来的刘忠才大感恼火,碍于贵客临门的常礼,好不容易才把一腔怒气压在肚里不敢发作;也为着此理,她冷脸待客人,使得为“三顾茅芦出成效”而心情愉悦的曾有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亦碍于真情晤友的常礼,无可奈何地硬着头皮装笑脸,挨过这美中不足的尴尬氛围。
酒足饭饱,两位初交即成知己的朋友,还是怀揣真诚礼义,排拒对吴妙华突发失常伤人之举的怨尤,一个笑脸对妻,一个笑声称嫂,终于结束这场神奇的“溪畔结友缘”,互相挥手告别。
事后,刘忠才与吴妙华夫妻俩红着脸吵了场嘴。
事后,刘忠才如鸟归林似虎归山,一变以往愁云满腹怨气满胸的心态,重振雄才大略,搏弈人生大运,在市属砖瓦厂企业改革、生产飞跃的战场上纵横驰骋大显神威;但是,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一旦变换身心驰入战场,他的“老毛病”又会重犯,而且犯得更凶——一头心事扑在工厂里和事业上,顾不得身体,顾不得休息,顾不得妻儿,顾不得家务,心甘情愿地潜进了既崇高又艰难的科研之海。
再事后,刘忠才还以他独有的痴心憨态,搅起一场从未尝试过的家庭风波,演出了一场富有情趣的家庭悲喜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