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沉默了许久后,又是千面开口打破了这丝寂静“听说你己经不吹箫了。”
她抬眸望向他,她知道,铁面后面就是索图的脸,她淡淡的抿了抿唇“图哥哥死了,箫就断了。”
他微微侧了身子,从腰间取出了一只长箫,放在她的面前“这是归乐国的长鸣箫,你不妨一试。”
箫乍现面前,好似聚然间牵动了内心的一丝痛,她伸手轻轻的探上了长鸣箫,眸中却依稀可见一丝泪光“还是那一曲么?”
铁面下的他,微微一笑,便起了身“今日,我们换种方式,我们去院子里,你吹箫,我舞剑可好?”
她也回之笑笑,握着手里的长鸣箫,随他出了殿。
冷月悬挂,阵阵清风而来,随着她唇边的音符响起,千面手里的剑温柔的出鞘,身形,快若奔雷,如蛟龙入水,酣畅自在,又如古藤虬干曲枝,变幻莫测。
她倚亭而坐,唇边的箫声随着她的玉手的跳动而起伏,她双眸默默看着他手握长剑,行水流云。
她的目光如烟似水,柔柔一瞅,千面取下了面上的面具,她好似一瞬间,安逸的齐云山庄仿佛又回到了眼前。
一切都没有改变。爹娘仍在,山庄仍在,她曾经的美好和为之自豪的一切,都在。
剑如蛟龙游走四方,一声激越的箫声,催发剑势。
千面手中的长剑,一招一式毫无停滞,劲腰骤转,剑势再变。
她唇边的箫声愈来愈强,宛若龙吟,更加高亢,彼此之间,竟配合得丝丝入扣,毫无瑕疵。
曾经的多少个岁月,她与索图就是这般景象,他舞剑,她吹箫,直至夜深,两人大汗淋漓过后,一番说笑,一番畅饮。突然箫声戛然而止,千面手中一僵,剑锋凝定。
当他大汗回眸之时,一道深邃的目光紧紧的停留在了她闪烁的眸中,熟悉而复杂的感觉,汹涌而至。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相对的目光才缓缓分开,她眸光转动,转了身。
“长琴……”
声音伴着清风轻轻的撞入了她的耳朵里,她猜得没错,此时的千面只想在她身上,找到长琴的感觉,找到昔日里与长琴的那些美好。
她缓缓转了身“千面,你该醒醒了,长琴己死,我纵然有她的面容,但心却不是长琴的,就如你一样,你纵然有图哥哥的面容,但你的心却不是图哥哥的。”
千面快走三步上前,扣住了她的双肩,眸光渐痛“我可以把你当作长琴,为何你不可以把我当作索图?”
她唇边随着千面的话,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淡笑,毫不避讳的迎视着他“我与图哥哥这份情谊,伴着他的死,己埋藏在了我的心中,纵然你有图哥哥的面容,我也不会选择做你的皇后,因为图哥哥在我的心中一直都是兄长,我爱的人是端木辰曦,不管他是生,还是死,我都会是他的女人。”
千面面上一愣,手上也袭上了僵硬,她轻轻的扒开了他的手,依旧唇角带着笑的转了身。
月光洒得白茫茫的天地,随着她咯吱一声的关门声,骤然寂静无声。
她坐回了桌前,轻轻的敲了几下桌面“出来吧,我知道你在里面。”
内室帘子轻轻的被掀开了,出来的是白衣胜雪的冰衣“你为何不选做他的皇后?”
她唇边苦苦一笑“如若我选了,你会怎么待我?”
冰衣坐在了她的身边,低了眸“我还是会像从前一般待你。”
她看向冰衣,只觉得眼底的冰衣渐渐模糊,离她也越来越远。
她微微转了眸,无声的叹息“你刚刚都己经看到了,就因为这张脸,他从头到尾都是想把我当作长琴而己,而且在他的心中,他一直都不曾接受长琴己死的事实,其实这一点,千面是与我相像的,我又何常不是一样,在我的心中只有一人,他虽然离我而去了,但是我一直都无法接受他不在的事实,我总觉得他还活着,他还在我的身边。”
冰衣抬眸望向她,袭着她的侧颜,她眸中似乎在说些什么?生生咽下,欲言又止,又转了眸。
她的眸光在她的眸中慢慢的涣散,渐渐化作了一丝泪浸“也许我根本就不该留在这个世间,我是玉家人,我却不得不杀死自己的父亲,我的儿子,就因为我是玉家人,他的父亲姓端木,他不得不死,我姓玉,却嫁入端木家,成了皇家人,玉家与端木家世代恩仇,我的夫君却因我战死在沙场,而我却还好好的活在这世间,所有的苦,所有的痛我都是一个人在承受,我真的累了,也倦了,我只想再看一眼我那苦命的儿女,我只想在他离去的城墙之下随他而去,我连这些我都不能做,我现在还能做什么?”
在她话落,她闭上双眸之时,两侧泪水终是止不住在冰衣的面前再次滑落。
冰衣伸手探上了她的手,声音带着嘶哑“你有一件事情可以做?你选择做皇上的皇后吧,你选择做皇后,你一定不会后悔。”
她睁开了泪眸,唇边冷冷一笑“他都不在了,我又岂能苟活在世间,还成为南靖的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