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自己太过张扬不羁,令其不快,忙收敛嬉笑之态,抱拳道:“承蒙姐姐陛下赦免草民不知之罪,又恕草民朋友冒犯之过,草民不胜之喜,不免得意忘形,出言无状起来。若有冒犯,还望陛下龙颜息怒,再饶草民一遭。”
冷霜“噗哧”一笑,抛开诸般烦恼,笑道:“你这泼皮,恁般淘气!哪有什么冒犯之处,又这般草民、柴民地逗人?”
“然则又为何龙颜不悦?”
“不相干!姐姐我忽然想起另外一事,略感不适而已。”
“原来如此,吓我一大跳。”
“夏冰,摆香案!”
“啊呀!姐姐不说,我倒忘了,快摆香案!”
结拜的礼仪十分隆重,不仅要摆出香案叩头盟誓,还要交换庚贴确定长幼,礼成之后,终身不改。如果因为种种原因不能叩头盟誓,便以口头方式结盟,称之为“口盟”。以这种方式结盟的,较之前一种,存在着诸多不确定性,即是说,如果有一方背盟,另一方很难以双方的誓言去约束他。
冷霜年方三十五岁,是姐姐;雷鹏刚满二十一岁,自然是弟弟。
黑月姑娘看着二人结拜,怅然若失。她知道,这位令她“砰”然心动的少年,今后将成为她的长辈,令她可望而不可及,难以接近。
礼成之后,冷霜握住雷鹏的手,动情地说:“弟弟,多谢你抬举姐姐。姐姐我父母双亡,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做梦都希望有位亲人,使我心灵有所慰藉。苍天有眼,我终于得到了。此后,你便是我唯一的亲人,无论你走到哪里,只要想起在这个冷酷无情的人世间,还有你这样一个弟弟,姐姐的心便不会空虚寂寞。小弟啊,无论你在何处,姐姐将永远为你祝福,女王宫的大门,将永远为你敞开。”
“姐姐!”雷鹏紧紧握住她的双手,动情地叫。
“弟弟,江湖鬼蜮,步步皆险,你身处群敌环伺之下,叫姐姐放心不下。女王宫的武功只适合女子,奈何?”
“姐姐放心,小弟的武功虽未臻上乘,但自保有余,待我找到师父之后,便可修炼上乘武功了。”
“你有师父?”
“还不能说有……”雷鹏讲了白发老怪之事。
“你竟然被白发老怪看中,姐姐我放心了!”冷霜欣然道:“武林中徒择师,师亦择徒,这类前辈人物,择徒极严,一般人很难进入门墙。他若看中了你,便会千方百计地将你收归门下。我相信,他此时正在四处寻找你,你一出去,他便会找上门来,躲都躲不过。弟弟,祝贺你!”
“谢谢姐姐,出去之后,我也会去找他……哎呀!姐姐,小弟有一事相求。”
“你我姐弟,说什么求不求的,讲!”
雷鹏讲了媚娘惨遭横祸,与他结为兄妹,只身投入江湖,寻访名师之事,请她设法寻访媚娘下落,收她为徒,传授武功,成全她报仇雪恨之志。
冷霜听罢,惨然道:“不想媚娘小小年纪,遭此横祸,弟弟放心,除强扶弱,也是我女王宫应尽之责。此后,媚娘也是我妹妹,我马上传令下去,全力寻访媚娘,将宫中不传之秘倾囊相授,再带她前来与你相会。”
雷鹏终于为媚娘找到了一位高师,了却了一桩心愿。称谢之后,又道:“姐姐,小弟想给你一个忠告,只是……”
“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雷鹏迟迟疑疑地说:“常言杀人不过头点地,淫贼恶棍,固然该死,但也似乎……这个……”
“你想说我不该用那种毒辣手段折磨他们?”冷霜沉下了脸。
“姐姐固然泄了愤,但传将出去,有损姐姐的清名……”
“我不管!”冷霜执拗地叫:“贼人从何处获罪,本宫便要他从何处偿还罪恶!”
雷鹏正色道:“姐,此言差矣!你虽然不在乎,但将一个男子赤裸裸摆在哪里,任情摆布,不仅不雅,亦有伤风化,有干天和。世间酷刑不计其数,何必非要搞那不堪入目的名堂?姐姐,莫忘了你们都是年轻女子!”
冷霜秀眉微蹙,若有所思。
在她眼中,那些贼人恶棍,并不是人,而是一群凶残的畜生野兽,每当其时,她也从不将自己看作女人,从不曾想过“男女授受不亲”,她只将自己当作一种快意恩仇的工具。她可以毫不犹豫地在野兽的躯体上施展最毒辣的手段,尽情地折磨它们,耍弄它们,以消心中之恨。雷鹏的一席话,令她的心受到强烈的震撼,想起以往种种,美丽的脸庞上,浮上一抹红晕。
她沉思良久,说道:“也罢!我便依你之言,改弦易辙,另辟蹊径。”
雷鹏长揖到底:“姐姐陛下从谏如流,微臣幸甚!天下幸甚!”
冷霜放声大笑,笑骂道:“小泼皮,又来怄我……”
女王宫中,再次响起欢乐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