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凉的山野里,又多了一抔黄土丘墓。
在这个纷繁复杂的乱世,并不显眼,甚至不能引来路人半丝余光。
“你似乎不太伤心?”慕容雪见殷豪缓缓将木碑插入泥土,眼神依旧淡漠如初。
殷豪说道:“师父曾告诫过我,成大事者,不能以感情用事。他从未教过我什么是快乐,什么是悲伤。”
七情六欲是人之本性,又岂用他人教授?只能说明,殷豪的师父,一直在打压、磨练殷豪的个性,以至于他感情麻木,不近人情。
慕容雪扫了一眼木碑,却见那碑上只刻着“先师灵位”四个大字,却没有姓名和生卒详年。
“你师父对我有救命之恩,如今幽冥异路,我却连他姓名也不知道,你可乎……”
“我师父没有姓名!”殷豪低沉的说道:“至少……至少我不知道。”
慕容雪沉默了一会儿,殷豪的师父在临终时提起与叶魅有旧,或许可以解释殷豪为什么会须臾之步,但她却从未听叶魅提起过除了凌道轩之外的第二个男子。
此事本应向叶魅求证,以策万全,但却得不到此人的姓名,也不知叶魅到底还有没有印象。
“你准备去哪里?”殷豪收拾好随身物品,问慕容雪道。
慕容雪略为思量,说道:“你最好不要跟着我。”
此话一出,慕容雪见殷豪的双眸里透出一些愤怒,鼻孔里却轻蔑的“哼哧”了一声。
愤怒,是因慕容雪失言于他的师父;不屑,则是因为殷豪本来就不愿与一女子独处。
慕容雪忙解释道:“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魑、魅二灵虽然重伤而逃,但难保它们不会回来。魍、魉二灵至今没有现身,也是一个危险的因素。它们的目标是我,你跟着我,反而会连累了你。”
听了这番解释,殷豪的神色稍微缓和了一些,朝慕容雪拱手说道:“既然如此,江湖再见!”
说罢,转身便走。
“等一下!”慕容雪喊了一声,从头上取下一根发簪,递与殷豪,说道:“你带这根发簪去东煌闵乐找楚曜,他会相信你的。”
殷豪并未伸手过来接,只是冷冷的看着慕容雪手上的发簪,讪笑道:“我一个大男人,带这玩意儿成何体统?”
“我又没让你戴头上,”慕容雪浅笑道:“我视楚曜为亲弟弟,他的身上,也有我的贴身饰品。从今往后,只要有我在,就绝不让你们出事。”
殷豪接过发簪,点了点头,虽然没有言语,却接受了慕容雪的一番好意。
看着殷豪朝着东南方向而去,慕容雪下意识的回头瞟了一眼那座坟头。约摸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慕容雪施展须臾之步追上殷豪,暗中观察他的去向是否改变,直到十数里地外,见其径直朝着闵乐而行,中途亦未与任何人有过接触,神态正常无二,方才松了一口气。
随后,慕容雪又原路返回至殷豪师父所葬之处,绕着坟头走了三圈,仔细察看了附近的泥土、木碑、杂草,所有事物,也与初葬之时没有任何区别,这才算放下了心中大石。
她于坟头叩首顿拜,喃喃低语:“非是在下信不过恩人,只怨江湖凶恶,人命若浮萍飘零,不得不谨慎行事。”
三拜之后,慕容雪望向东南方,自语道:“楚曜,你千万不要出事!”
既然魍、魉二灵没有与魑灵、魅灵同时出现,必定早早的直奔闵乐而去了,她现在即使想要折返回去救楚曜,在时间上也是来不及的。更何况,楚曜与青阳衡同行,守卫森严,除了二十五名神凰殿弟子守护,还有魏庸这样驰骋疆场的将军随行,如果连他们都没有办法击退魍、魉二灵,那么慕容雪回去也无济于事。
前路漫漫,风雨滂沱,她知道自己不可能一生一世守护着楚曜。他需要成长,需要有能力保护自己。
慕容雪驻足片刻,便毅然朝北方而去。
幽暗的密林深处,有两双目光注视着慕容雪的背影,带着难以名状的深邃,也如清冷的夜色,透着丝丝寒意。
“此女子如此年轻便有道元境的修为,心思又如此细腻,只怕留她不得。”
“未必!她的心思越是缜密,越是能够取信于她身边的人。那么,连她都相信的人和事,她身边的人自然会因为相信她,而不加任何怀疑。这对于我的布局,至关重要。”
“我只关心一个人的安危,你懂吗?”
“这些年来,卑职可曾让娘娘失望过?”
“你最好一次也不要让我失望。”
就在慕容雪大战魑、魅二灵的同时,楚曜隐隐感到了一丝不安。
这股不安的气息,来源于他胸前的朱雀翎。
他下意识的用手轻抚此物,心中暗自思索:朱雀翎乃慕容姐姐家传之物,历代慕容氏前辈,均非寂寂无名之徒,他们相守此物长达数百年之久,亦未能找到激活它的方法,我又能如何开启此物的奥秘呢?
此刻,他与青阳衡同住行宫,四周防卫森严,又有神凰殿弟子轮流值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