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之期,对楚曜来说是一个漫长的等待,却又是短促的相聚。如果疏导成功,他将离开乾坤殿的师兄妹们,回到青木崖;如果失败,显而易见,他告别的不只是乾坤殿的师兄妹,而是整个人间。
他迫切,又恐慌。恐慌今日一过,便再难有机会喝到洛天川的好酒,再难见到那户窗棂下摇曳的烛火。
是的,几乎每晚,楚曜都站得远远的,注视着卿月房间那扇窗棂。
然而时间的流逝,从不以某人的意志为转移。你想它快也好,想它慢也罢,十日之期,终究在他的期待和徘徊中来临。如约而至的,还有那场漫天风雪。
楚曜早早的起了床,来到乾坤殿正殿广场。漫天冰雪,夹杂着呼呼的风声,覆盖了广场四周的枯枝,银妆素裹,分外妖娆。
一个消瘦的身影独自伫立风雪之中,任那睫毛凝霜,乌须染雪。
楚曜撑了一把陈旧的纸油伞,试图替他遮住风雪的侵蚀,却被身后一只纤细的玉手拉回。
“凌宗主这是……”楚曜低声问道。
卿月摇了摇头,也低声回道:“每逢雪雨季节,宗主都会站在这里,说是思念一位故人。至于他有什么样的过往,我们做弟子的不敢过问,你还是不去打扰为妙。”
楚曜点了点头,见一片雪花飘落到卿月的肩上,下意识的将伞柄朝着卿月的方向移了几寸,却不小心触碰到她的身体,瞬间低下了头,双颊渐红。
少时,一名身着白袍的中年妇女撑着一把刺绣的黄伞,出现在了广场的另一头。
她朝凌道轩施礼过后,眼神里充满了关切,这种关切,与楚曜和卿月他们又不尽相同,似乎沉淀了岁月的痕迹,显然,是一个知道凌道轩过往的人。
“事隔三十年,凌师兄早该放下了。”中年妇女说道。
“她,她叫宗主为师兄?”楚曜略显诧异。
卿月点了点头,说道:“镜月湖的郝映秋长老,与你师父、宗主,都是同辈。”
真武门制度森严,设下五行法阵,金虚府、青木崖、镜月湖、紫阳峰、乾坤殿各守一阵,相距甚远。各阵弟子各修其法,极少交流来往,楚曜长居青木崖,辈分又低,对于其他四阵的人,听倒是听得多,却不太熟悉。
乾坤殿是凌道轩亲镇之地,各阵长老时常拜见,故而卿月对他们并不陌生。
凌道轩没有接过郝映秋的话题,而是转过头来,看着楚曜,说道:“今日之事,有劳郝师妹了。”
“凌师兄客气了。”郝映秋回了一句,与凌道轩一同走了过来。
疏导至阳之灵,是一件及其危险的事。谁也不知道千年赤蟒到底吸纳了多少阳气,又被楚曜接手了多少。但可以肯定的是,至阳之灵一旦释放出来,将会产生巨大的热量,不是常人可以消受的。
所以,凌道轩的计划是,一边替楚曜疏导阳灵,一边让修炼水属性的郝映秋在旁结冰降温。借着今日大雪纷飞,对于降温多有帮助。
马瑞知道今天是楚曜疏导至阳之灵的日子,放心不下,也赶来乾坤殿守护。
宁珒、洛天川应凌道轩的要求,从旁协助器皿。
所有的人,都围绕着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楚曜是中心,卿月和郝映秋是基本点。
凌道轩事前考核了楚曜关于灵气运行和转化为真元的具体知识,然后令其褪去衣衫,露出了古铜色的肌肤。
卿月替其施针,将先前封住的穴位打通,然后开始凝聚真元,戳向楚曜的天池穴——也即阳灵聚集之所。
凌道轩以指力帮助楚曜加强真元的运行,他的指尖刚刚触及楚曜的肌肤,楚曜便感到体内气息动荡,如翻江倒海之势,体温急剧上升,迅速按照之前凌道轩所授的运气法门,将热气逼往全身诸脉。
郝映秋手腕一翻,漫天冰雪破门而入,层层叠叠,覆盖到楚曜****的身躯,瞬间化为滚烫水汽。
马瑞、宁珒、洛天川同时施出功力,将热气从后庭驱散。室内风雪呼啸,器皿丁玲,显得匆忙却又有条不紊。
郝映秋不停驱气结冰,一层冰雪尚未化解殆尽,又一层冰雪便笼罩了上来。
凌道轩凝真元于指尖,游走在楚曜的七经八脉之上,助其疏导阳灵。
楚曜通过坐照自观,审视体内气息运转。瞧见之前困于天池穴的那团赤焰在剧烈的颤抖下化为一抹红云,开始蔓延四周。他以神识驱动云霞,寻径分流,有如将大海之水,逆流到百川之中。
这一过程,不仅极耗精力,准确性也不容有误。
随着至阳之灵源源不断的涌向全身,楚曜的身体越发滚烫,冰雪消融得极快。即使是圣元境巅峰级数的郝秋燕也逐渐更不上节奏。
她心中埋怨凌道轩没有提前预计到难度,早知如此,就多带几名水属性的弟子过来了。
但此刻哪有功夫让她说话,双手不停挥舞于风雪之间,将寒气层层输往楚曜的身体之上。
“马瑞,把脉;卿月,断针!”凌道轩急呼众人行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