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这么过着。
到了1995年的九月初,洑林惠已经开始上学了。先得从学前班开始,村上只有一座小学。小学跟幼儿园是连在一块的。三房里属于许村镇里的新益村,所以这座小学就叫新益小学。
弟弟洑林刚还在奶奶的怀里吃着奶粉,哥哥洑林惠小的时候还能吃上几口妈妈的奶。等到母亲生二胎的时候已经没了奶,这也就造成了这孩子营养有点不良。
一年平静到年底,父母终于从北京回来了。韩娟英的心里满满的都是两个孩子。大儿子咬林还是跟母亲很亲,大儿子最开始记事那会是自己带大的,儿时的记忆已经存在脑海,母亲就算去外地一年不见面,她也是还记得母亲的好。
韩娟英想抱抱小儿子,却发现自己一抱上小儿子,他就在那里哇哇大哭。韩娟英的心里顿时伤感,看着哭闹的婴儿,她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伤心,无助,愧疚,心酸。
“弟弟别哭,是妈妈呀。”洑林惠试着哄弟弟,可是弟弟丝毫不领情,继续哭闹。小儿子的哭声像一根根用冰铸成的锥子,刺在她的心头。
“妈,你抱吧。”韩娟英对着王水文说。
王水文很心疼地抱着小孙子,双手轻轻地摇啊摇,不停重复说着:“咬刚乖,咬刚乖,不哭了。”
怀里的洑林刚终于停止了哭声。
韩娟英看着两个儿子,在北京的一年,她是和洑国清两人轮流摆地摊,白天在天桥上卖拖鞋,晚上再去洋桥夜市卖地毯,一年下来收成也不错,怀里多了一万多块钱,能抵上家里两年的收成了。苦是苦了,也见不到两个儿子,但也值得。
姐夫家的生意今年勉强回本,但至少有了好的开头。客户是要逐渐逐渐增多的,心想着等到明年,就应该会开始赚到钱了。
洑小明走了过来,看着儿子和儿媳妇,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王水文招呼着众人,一起吃了饭。
家里的饭就是好吃,洑国清狼吞虎咽,他吃了好久的白馒头加面食,这次吃上了母亲做的饭菜,不仅盛了好几次饭,最后还是把碗底给吃干净了。
韩娟英不断地给儿子夹菜,却发现如今的大儿子已经有点像大人的样子了,懂事乖巧,人也非常的安静,就是性格上,有点内向了,不像以前那么爱说话了。
可能是这两年自己不在身边,给儿子造成的影响。但好在安静的男孩子也没有什么不好,只要懂事乖巧,人不傻就可以了。
第二天,洑国清带着韩娟英,还有儿子洑林惠去了马家河娘家。本来也想带着小儿子一起去,只是这孩子死活都不肯让母亲父亲抱,他只认奶奶王水文。想着也就作罢。
到了娘家,往事依旧重复。弟弟国平的女儿小青已经会下地走路,还一口一个阿姨,韩娟英抱起来就亲了好几口。韩国平今年赚了三万多,打算到了年争取能租到店面。韩老师现在有点看好小儿子,至于大哥韩国良,只能闷闷不乐,表里内心,都非常羡慕弟弟。
只是他没有跨出那一步,注定将成为永远只会羡慕别人的一个失败者。他不光是没有勇气,其实恐怕也没有那个能力。像他这么懒,整天只知道说大话和打关牌的人,注定一辈子都只能窝在这个小村庄,做着属于他一个人的发财梦。
1996年的二月底,洑国清就急急忙忙地带着妻子又去了北京。叫了一辆摩的三轮车(体积有汽车那么大,但能装下六七个人,用的柴油),两人放好行李。朝着家里人挥了挥手。两人就渐渐地在浓浓的发动机声燥燥的声音中消失了。
洑林惠哭了好久,但没有哭出声音,只是一个劲地偷偷地在抹眼泪。洑林刚在一脸忧伤的奶奶的怀里甜蜜蜜地笑着。洑小明眼里有些空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1997年的一月,时间就再过了一年,这一年回来,韩娟英突然发现小儿子不仅会下地走路也已经会开口叫奶奶了,一般的孩子,第一个会说的词语是‘妈妈’,而并不是‘奶奶’。她在伤心的同时也在反省自己。
时间过得真快,儿子都已经4岁了(周岁只有2岁,因为是1994年12月出生的。)以至于我连孩子长什么样,会不会下地走路,会不会叫妈妈都不知道了……韩娟英心里想着。
洑国清已经一举手把小儿子洑林刚举过了头顶。洑林刚笑着看着父亲母亲,就这样笑着……
“妈妈,你看,我都已经带上红领巾了,我们班里,只有三个在第一学期就带上红领巾的。”洑林惠骄傲地跟爸爸妈妈说,农村小学的一年级,第一学期只有学习最好的几个能带上红领巾,成为少先队员。以此类推,有很不乖巧,成绩差的,可能到了三年级那会都带不上红领巾。
韩娟英蹲下身给洑林惠整了整衣领,却突然发现儿子已经长高好多,自己不用再蹲的很下了。
“我家的咬林真乖,以后一定要好好读书,要跟你外公一样,将来考上一个好的大学,做一个对社会有帮助的人。”韩娟英说。
洑林惠点了点头,认真道:“妈,我一定会好好读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