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生过孩子的女人,要在家床上躺一个月,其实也没多大事,就是一风俗,也就是人们口中所说的做月子。由于老洑家多了一个小生命,婆婆王水文和韩娟英得日夜两人轮流着管小孩,机器一下子也来不及开,就干脆招了一个女工,女工叫阿月,二十几岁,面容还算清秀,是湖南人。
包吃包住,小明家的二楼有四个单间,农村地方就是房子大,宽敞,而且造房子只要你别超出当地的标准尺度,哪怕你是造上个三楼四楼也是可以的。
阿月就住在洑国清边上的一个小房间里,里面除了一张硬板床和一个床头柜,别的什么都没有。
生的是儿子,韩娟英的地位一下子就高出了不少,婆婆也没有像当初那般,故意地把好的菜不放在她面前,新来了个阿月,豆芽青菜自然是离她最近了。想起这个,韩娟英倒是觉得要感谢这个阿月,因为家庭从此多了一个外人,至少在婆婆那心里,她已经成为了第一‘不待见’的目标了。
虽然韩娟英也知道这不是长久的,但也足够了。
马上就到了91年的2月,也快要过年了。家家户户都忙碌着,年前提前备好的酱鸭,都开始拿出来晒了,香味顿时在这个小村里弥漫。
但是韩娟英却不喜欢吃鸭,因为她总觉得鸭身上有一股说不出厌恶的骚味,怎么甩都甩不掉。期间洑家的亲戚朋友也都来看望过了,除了客套地说几句娟英身体好多了没,以及新出生的宝宝好看像妈妈之外,别无新的话题。顺手收下了他们带的牛奶饼干水果之类的东西,倒是没有拒绝。因为来年等到对方家里有这样的喜事时,自己这边也是要还的。
这就是所谓的‘礼尚往来’吧。要多提几下的是韩娟英的娘家和洑秀清,没事三天两头跑这来。有了外甥的韩老师,只要一有空,就会过来,为了迎接这个小生命,还特地写了一幅普通人看不懂的毛病字,也不知道是哪个朝代的字,反正老洑家没一个人能看懂,只能看到落笔是几几年,韩根荣书。他还画了一幅普通的山水画,挂在了韩娟英的房间里。想起父亲的种种才华,她就觉得骄傲。
洑秀清也经常带着女儿周柳惠过来玩,这小丫头过了年也三岁了,现在已经能够下地走路了,就连外婆,外婆都能模糊地叫起来了。王水文那个乐啊,真的是要把身上的肥肉都快笑得掉下一些了。
不过姐夫清泉倒不是常来,因为过了这个年,周清泉和洑秀清决定打算去北京闯一闯,想试着能不能赚上大钱。尽管很渺茫,但至少对未来有了目标。
王水文是挺心疼女儿外出拼搏,可洑小明却深知,窝在小地方的确不应该,要是手上有钱,有资本,在家也能干起纺织厂,可问题就是出在了周家其实也很清贫,手上拿不出多余的钱。所以在家办纺织厂的梦想就不了了之了。
偷偷地往秀清口袋里塞了1000块钱,这可以说是王水文这辈子所有的积蓄了,她就这样全部拿给了女儿。
“妈,别这样,我怎么能要你的钱呢。”洑秀清眼睛已经红了。
其实母女俩,长的真的非常像,前提是不看体型光看脸,你会发现那五官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特别是眉间都有一颗小黑痣。
“秀清,妈也没有多的钱,这些钱,是妈这些年一点点省下来的,你爸不知道,你拿着,出去花钱的地方肯定很多。”
“妈……”
洑秀清看着母亲,心里不是滋味。
一千块,也许放在现在什么都不是,可那是在1991年……
鞭炮声响了,这个年,过得非常的愉快和满足。王水文也过了四十一半的年纪,正式向着50这个坎过去了。
已经做好月子的韩娟英,经常会带着儿子往婆家跑。家里的活也暂时交给了婆婆和阿月。也就是这样,阿月和洑国清接触的机会也就越来越多。
到了婆家,老韩家的房子相对比较落魄,只是一层瓦房,到了下雨天经常会露水,地上也是那种用硬泥巴铺的。你很难想像,当了二十几年教师的韩老师会贫穷到如此的地步。按照洑小明的说法,老韩如果能想开点,干点别的,凭他的本事早就发上财了,哪怕就算去大城市做老师,也比现在要有钱的多。
可一个人的原则是很难改变的,韩根荣在这片土地长大,也许是为了坚持一个梦想,他这辈子都在这里勤勤业业,做着一名普通的教师。开始那几年,做的是小学教师,后来升值到了中学,据说这几年,等到老的中学校长退休,就该轮到他了。
进了婆家,母亲‘阿妹’正在家里帮着大儿子国良,在缝着一个个蛇皮袋。说起母亲‘阿妹’那就要说说往事了,当年的韩老师幼年丧母,家里条件又不是很好,哪怕是大学毕业的他,一下子也没有人家愿意把闺女给他,只有自己的母亲阿妹,哪怕是家里不同意也要执意嫁给韩老师。尽管阿妹的外貌不好看甚至可以说的上难看,别人家的闺女头发都是乌黑茂密,阿妹的头发却是有点像稻草似得杂乱不堪,还有点稀少。
所以,才四十出头的母亲头发就掉的只有松松散散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