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你觉得有意思吗?……”
说不清的悲愤,像是涨潮的汐水一样,一寸一寸的漫过五脏六腑,白冉冉死死捏紧手中的杯盏,仿佛惟有这样,才能阻止心底的那些颤意,控制不住的流泻出来一般,咬牙,一字一句的道,“……若是连你自己都不在乎自己的命……旁人又何必在乎?……”
牙关紧咬,却也难抑胸膛间的起伏,大片大片不知名的激荡,在白冉冉心底汹涌着,像是随时都会控制不住的跳出腔子,暴露在日光之下,再也难以捡拾。
宇文熠城定定的望着她,淬了轻墨般的眸子,此刻,像是笼了一层薄雾,讳莫复杂的叫人看不分明。
他想问她,那你在乎吗?你可在乎,我的生死?
但是,这样的话,他却突然问不出口。
拿自己的性命安危,在威胁面前的女子,来换取她的同情,甚至来掣肘她……只会让她更加的看不起自己,更加的讨厌他吧?……
自尊也好,在她面前仅剩的一点骄傲也好,让他在这一刻,都问不出这样的话……
“那祁清远呢?”
宇文熠城缓缓开口,“夏以沫……这一次,你决定跟他一起离开,是因为他眼下身中剧毒的缘故吗?……”
终究还是卑微的问出了口。一瞬,宇文熠城忽而觉得自己如此的可笑,就像是一个狼狈的小丑,明知道结果如何,却还是忍不住想要一遍又一遍的去求证,非要图穷匕见,非要撞了南墙、见了棺材,方才能够死心塌地,相信一切都是真的……仿佛惟有这样近乎自虐式的折磨,才能够不断的提醒自己,所有的希冀和期待,都不过是他自己的一场痴心妄想,仿佛惟有这样,才能一遍又一遍的迫着自己,去放下,去死心一般……
摇曳的烛火,忽而爆出噼啪一声,将昏暗的房间,陡的照亮了一下之后,复又恢复到一如既往的晦暗。
“不是……”
许久,白冉冉如风中之烛般沉涩的嗓音,方才在这宁静如坟墓一般的夜色中,缓缓响起。
尽管早已知晓这个答案,但是,当这一刻,亲耳从面前的女子口中听到的时候,宇文熠城埋在胸膛里的一颗心,还是不可抑制的疼痛起来,像陡然被人用力剜去了一角般,还未等他尖叫出声,那人却又往他淋漓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粗盐,令那股锥心刺骨的疼痛,越发清晰起来。
“那又是为什么呢?”
宇文熠城听到自己轻声一笑,空洞的问。
这甚至不像一个问题,喃喃的如同自言自语一般。
也许因为他心底早已知晓那个答案,不过是迫着自己接受罢了。
搁在桌案上的纤细手指,被白冉冉握紧,指尖一点一点的蜷进掌心,青葱似的指甲,将那滑腻柔嫩的掌心,掐出道道血痕,几乎嵌进肉里,尖锐的疼痛,又掌心一点点漫延进心底,仿佛惟有这样,才能阻止她站起来,走到那个男人,紧紧抱住他,告诉他,一切不是他想的那样……
可是,她不能这样。除了默认之外,她什么都不能做。
是因为祁清远眼下身中剧毒的缘故,才让她最终决定,留在他身边,跟他在一起吗?
是又怎样?
祁清远如今身中剧毒,危在旦夕,这本就是事实;而她,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抛下他,更是事实……
既然如此,对面前的男人,她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与其在这样各自痛苦的纠缠不清下去,不如就这样让他认为也好……
既然她还没有做好与他重新在一起的准备,既然她还无法完全放下过去的恩怨,既然她还不能完全明了自己的心意……那么,不如就这样暂时分开……让彼此冷静一下……
也许,所有的事情,到时候,便会迎刃而解……
白冉冉知道自己这是在逃避。可是,她没有办法……没有办法在这个时候,丢下祁清远,与别人离开;没有办法在这个时候,重新接受面前的男人;没有办法当做过去的一切伤害没有发生过;也没有办法对过去五年多,祁清远对她的一切付出和情意,视而不见……
眼下,她只能选择那个她最应该选择的做法,只能选择遵从自己的良心,而不是自己除却感激、内疚和亏欠之后,剩余的那些最真实的本心……
情爱,并非人的唯一,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其他的感情,亦同样是一个人不能逃避的责任……
白冉冉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对是错,但是,要她在这个时候,离开祁清远,是她一定做不出来的事情……
曾经,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是那个男人出现,救了她的性命,救了安儿和乐儿的性命,是他这些年来无微不至的照顾这他们母子,是他一直在她身边,陪着她走过那段暗无天日的悲伤时光……
她真的欠了他良多。多到她穷尽此生,大抵都还不清……
而眼下,正是那个男子最需要她的时候,她又怎么能够离开他呢?
当还他的恩情也好,当其他也好,她都是心甘情愿的留在他的身边,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