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之中,缓缓响起:
“小时候的我,并不讨父皇的欢心……”
凄冷月色,透过厚重的石青帷帘布照进来,将男人清俊的一张面容,笼的半明半灭。
车厢里温暖如春。夏以沫静静的听着面前的男人,语意平缓而低沉的讲述着他所有的事情……开心的、不开心的、欢喜的、痛苦的、喜欢的、讨厌的……
时间仿佛在这一刹那,停了住。世间其他所有的人与事,仿佛都在这一刻渐渐的远去、飘渺、模糊。
宇文熠城收了声。身畔的女子,不知何时,已静悄悄的睡着了。她柔软的脸颊,无知无觉的靠在他的肩上,轻浅而温热的呼吸,一丝一丝吹拂在他的脖颈,痒痒的,如同一根柔软的羽毛,在轻轻骚动着他一般,一直漾进他的心底。
她睡的那样的熟,清丽的脸容,再没有了平日对着他之时的愤怒与怨恨,安静的似一个小孩子。就仿佛此刻的她,对他,充满依赖与信任一般。
宇文熠城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轻抚上女子白皙清透的面容。她光洁的肌肤,柔软、温润、而且真实。
埋在胸膛里的一颗心,忽而如闪电一般划过一抹奇异的感觉。
指尖似烫了烫,微微酥麻,沿着女子精致的轮廓,宇文熠城如同描摹着她的模样一般,在她脸容上,轻轻游走。
满心欢心的掀开车帘的上官翎雪,触目所见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冲到唇边的一句“陛下”,就那样硬生生的卡在喉咙里,噎的她面色都是惨白。
随后而来的宇文烨华,唇角凉薄,缓缓绽开一抹浅笑。
惟有那甜睡如幼童的女子,一无所觉,在这一刻,全无心事的沉于梦乡,不知人间几何。
奔驰的马车,在静默的夜色里,轰鸣的向着皇宫驶去,踏碎了一地寒霜似的幽冷月光。
夜凉如水。
…………
元夕过后,不久便是立春。但漫长的冬季,像是留恋不舍一般,迟迟不肯离去,天气依旧冷的叫人心悸。
自从那夜从宫外回来之后,缀锦阁里倒算是一片太平。虽然被那向婉儿与芳嫔等人来无理取闹过一番,但被夏以沫四两拨千斤的打发了之后,倒也不见再来挑衅。
而缀锦阁里,更是吃穿用度,样样不缺,日子过得不知几逍遥快活。
只是,偶尔想到元夕之夜发生的一切,夏以沫有时候会不自禁的怀疑,究竟那一切是不是真的……
说起来,自从那夜回到皇宫之后,那个宇文熠城便没有再来找过她。当然,不是说夏以沫想见到他,但是,不知为何,她的心里,总有某种隐隐的不安,就像是害怕眼下的这种平静,维持不了多久了一般。
对未知的未来,人总有一种本能的恐惧。
夏以沫有些纠结,不知自己是应该像现在这样继续鸵鸟一般窝在这缀锦阁里,还是主动去找那宇文熠城……他不是说过,要替她寻回司徒陵轩送给她的那一对白玉镯子吗?
虽然对此并不抱多大的希望,但这诚然会是一个去见他的好理由……
夏以沫犹豫着。
“小姐……”
柔香不知何时进了来。
夏以沫望向跟在她后面的那个太监打扮模样的人……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此人应该是一直在宇文熠城身边服侍的大总管太监王喜吧?
他怎么会来缀锦阁?
“小姐,这位王公公说,有事要见你……”
柔香解释道。
夏以沫望向他。
“给夏姑娘请安了……”
赔笑着上前行了一礼,那王喜毕恭毕敬的开口道:“奴才是奉陛下之命,来给姑娘送几样东西的……”
使了使眼色,一旁的小太监,立马捧着两个盒子上了前。
“打开……”
大总管吩咐道。
黄花梨木透雕的妆匣,旋即被打了开来……
夏以沫望着躺在盒子里的一对白玉绞丝套镯,面上难掩的惊喜。
“小姐,这不是陛下送你的镯子吗?……”
一旁的翠微,也显然忍不住的欢喜,“看来已经找回来了,太好了……”
夏以沫不由的伸出手去,将妆匣里的镯子取了出来,清一色的羊脂白玉,温润雅致,最为难得的是,这两只镯子俱是一样的成色纹路,端的是上等的珍品美玉。
夏以沫欣喜的想要往腕上戴的手势,却在这个时候,微微僵了僵。
“小姐,怎么了?”
眼见着自家小姐,突然神色有异,一旁的翠微,不由疑惑的开口问道。
“没什么……”
敛了面色,夏以沫轻轻将手中的白玉绞丝套镯,状若不经意的又放回了妆匣里,然后望向一旁另一个小太监手中捧着的一个大盒子,问道:“这是什么?”
被询问的王喜,掩不住的满脸邀功般的喜气,向着小太监使了使眼色,示意他将盒子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