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县长,这事情还得你出头。我一个小小的办公室主任,镇不住场面啊。”
赵长城并不着急,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临沂氮肥厂的下岗职工为何要闹事?我虽然是分管领导,可这事的原由,我并不知情啊。”
真是急性子碰上了慢性子,
何平也没有办法,只得将临沂氮肥厂的故事说了一遍。
临沂氮肥厂原来叫做二五七氮肥厂,是五十年代初期成立的一家国有企业,几十年来,一直都是临沂县的利税大户,也是临沂人民的骄傲。
七八十年代时期,年轻漂亮的大姑娘,都以嫁一个氮肥厂的职工为荣。
然而,一到九十年代,情况急转直下,厂子的效益一落千丈,到九三年时,连基本工资都发不出来。
县里为了挽救这家老国企,资金和贷款都向它倾斜,可惜的是,不管你投进去多少钱,都如泥牛入海,不见动静。氮肥厂依旧是死气沉沉,不见丝毫起色。
昔日临沂人民的骄傲,今日却成了临沂政府的包袱。
为了甩开这个填不满的无底洞,郑春山力主改制,并提出了整体拍卖的改革思路。
当时,常委会上围绕着此事进行了长达八个多小时的争辩。
常委们分成两派,一派主张拍卖,一派主张采取有效措施继续救厂。
最终郑春山以一票胜出。
二五七氮肥厂随即进产权评估程序,然后进行公开竟拍。
令人意外的是,这家病入膏肓的死厂子,拍卖当天就成交了,被一个外地富商卖下。
厂子是卖了,可是包袱还在。
当初跟买方签订协议时,十分草率急促,加之县里负责谈判的官员对合同法一无所知,在对方的糖衣炮弹攻势下,稀里糊涂就签了合同。
合同中对在岗工人和已退休工人都没有做出妥善安排。
结果,新厂以各种理由辞退了大批职工,包括原先已经离退休的职工一起,一共有五百多人,每人一次性发三百块钱的遣散费,所有人都不再受到厂里的供养,并且不再享受退休金。
当时这五百多人连同家属,聚集了上千人,来到县政府闹事。
县里出面同厂家交涉。
厂家拿出合同书来,指着上面白纸黑字的条款,振振有词的反问县领导,合同里写得清楚,本方有权处置在岗职工以及离退休职工你们凭什么来问我们要说法?
县领导们只得无功而返,最后由县财政出钱,每个职工再补偿两千块钱,做为一次性买断工龄的补偿,这才平息了那场风波。
可是两千块钱对一个没有收入来源的家庭来说,只不过是杯水车薪,钱一旦用完,工人们就再次聚集起来,前来县政府闹事。
“这么说来,这马蜂窝是郑书记捅出来的?那你应该去找他出面解决问题啊”赵长城一脸正经的道:“谁拉的屎谁去管,你总不能把我当揩屁股的纸吧。”
何平哭笑不得,急道:“赵县长,瞧你这话说得,我哪里敢拿你当……哎呀,赵县长,郑书记不在县里啊,他到市里开会去了。”
赵长城道:“哦,他倒会躲事儿啊,陈书记和孙县长知道这事了吗。”
何平道:“多半已经知道了。”
赵长城皱眉道:“多半知道了?那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何平一脸纠结的表情,说道:“可能,也许,大概吧。”
赵长城一把推开他,走到窗前,往外一瞧,只见大门口挤满了上千群众,老老少少,男男女女,拖儿带女的,或坐或站,堵在县政府门口和院子里,把县委和县政府的两个出口全给堵严实了。
这些人也不叫嚷,也不闹事,就是那么堵住你就跟一柄利剑,悬在临沂县领导班子的头上,隐而不发,却随时都有可能爆发伤人。
赵长城冷冷的注视着,并没有马上出去。
何平急忙上前来,指着外面道:“赵县长啊,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啊,你身为分管工业的副县长,务必出去交涉啊。”
赵长城问道:“怎么交涉?”
何平期期艾艾的道:“这么就要看你的本事啊,这么躲着不是个事啊,你可是分管副县长啊,他们找的人就是你啊。”
赵长城冷笑道:“这话说得有些不对吧?我到临沂才多久啊?他们怎么认识我?”
何平这个那个了半天,只是一口咬定说,赵长城是分管副县长,这事不能不管。
赵长城道:“我只是一个副县长,上面还有陈书记,还有孙县长呢,他们都没有出面,我怎么好意思逾越呢?要被人骂不懂官场规矩的。何主任,你还是上去通知陈书记和孙县长他们吧,这种大场面,我还是头一回遇到,只有他们这种老党员老干部才能镇得住场子啊,他们有什么指示,我再照办就是。”
何平哪里想得到,赵长城居然推了个一干二净。
他叹了一声,扭转头出门去了。
赵长城瞥了一眼他的背影,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