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淅川的官没有做成,刘瑾却是步步高升。朱厚燳下旨将刘瑾由钟鼓司调入内宫监,掌管京城最精锐的守卫部队。
郁如烟得知此消息,立时感到胸闷气短,手脚冰凉。郁如烟不觉有些自责,风雨涤荡数十年,自己还从未如此不淡然过。刘瑾如今身受朱厚燳宠爱与信任,大力在宫中排除异己,曾与郁如烟交好的高公公早已死于刘瑾的手下,郁如烟的日子也越发不好过。
前朝废后吴氏在永寿宫内去世。刘瑾得知后,要依宫女之制将其遗体焚烧、草草安埋。
郁如烟得知后,前去慈宁宫面见张念芹道:“吴娘娘生前曾对先帝有过养育保全之恩,先帝在世时,素来号召以孝治天下,即位后,将其从冷宫接至了永寿宫,当作母后来奉养,下令其服膳皆依太后之制供应。此事为朝野上下传为佳话,无人不称赞先皇仁慈宽厚,知恩图报,深明大义。如今吴氏薨逝,若以宫女之制火葬,不仅有违先帝遗志,更会令天下人寒心!”
张念芹颔首道:“卿言有理,哀家便去和皇帝说。”
在太后和大学士王鏊的反对下,朱厚燳亦认为也觉得吴氏对父亲孝宗有保全抚育之恩,但是被祖父宪宗废除,不能合葬在茂陵,就同意依照大学士李东阳、王鏊的建议,依照明英宗惠妃王氏的规格下葬,安葬于金山,未赐谥号。
郁如烟奉旨督办吴氏葬礼。一代废后的坎坷人生,便以善终划上了句号。
一日,郁如烟发现宫里忽然运进了许多货物,便向宫人打听,那宫人怯生生地道:“刘公公说,皇上要在宫里修店铺,还要我们在店铺里扮演老百姓,去买皇上卖的东西。”
郁如烟一听,惊讶得半晌没有回过神来,郁如烟在后宫中经历了三代帝王,遍读千年史书,却从未听过如此荒唐的事情。郁如烟大急,赶忙来至慈宁宫面见太后,叙说了此事。
张念芹听完后道:“真有此事?哀家便叫皇帝来问问。”朱厚燳来到慈宁宫,听闻此事却不以为然,道:“儿臣身为皇帝,无法随意出宫,如何体验民间疾苦?只能在宫中仿照民间样貌,在宫中搭建。”
张念芹听后笑道:“儿臣也是真有主意,竟能想出这么个法子来。”朱厚燳道:“这都是刘瑾刘公公的主意。”
郁如烟在旁听得面上阴晴不定,朱厚燳道:“母后,那儿臣便去看看他们造的怎么样了。”说罢,便离开了慈宁宫。
朱厚燳走后,郁如烟对张念芹道:“太后娘娘,此事荒诞之至,太后娘娘断不可纵容此事啊。”
张念芹不以为然道:“皇帝自幼便聪颖过人,他怎地会不知道好坏?哀家相信皇帝和他父皇一般,会是个好皇帝。如今不过就是贪玩些,小孩子心性,他能玩儿着把朝政理了,有何不可?咱们这些长辈,好好儿地看着他便好,何必操太多闲心呢?”
郁如烟见张念芹此说,知此事已无法指望太后,只能悻悻地告退。
郁如烟刚出慈宁宫,就见刘瑾正在宫门外不远处,面色阴沉地站着,似是在候着她。郁如烟知无法避开,便迎上前去。
刘瑾道:“你去过太后那里了?”郁如烟点点头。刘瑾笑道:“没有如愿罢?”郁如烟皱眉道:“我不管你叫刘瑾还是叫郁德全,你若祸乱朝政,那便是千古罪人,要遭报应的!”
刘瑾听完,仰面哈哈大笑道:“哈哈哈!郁如烟,你居然跟我谈报应!咱家告诉你,咱家不怕报应,倒是你,应该为之前造的那些孽当心报应!”
刘瑾凑过来,又低声对郁如烟道:“你要记得,如今是正德年间了,无论后宫还是朝堂,都不再是你的天下了!”说罢,扬长而去。
是夜,将军府内,郁如烟道:“你们自己吃饭罢,我身子不舒服,就不吃了,去书房看会书。”郁定澜道:“娘,你怎地了?用不用请太医来看看?”
虞淅川道:“你是不是有甚么心事?如今澜儿也在朝为官,你遇到了甚么事,不妨说出来,大家商议。”
郁如烟走过去坐下,刚要开口,却先忍不住笑了,道:“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此事若是纵容其继续,我郁氏一门,在青史上,也真够得上遗臭万年了。”
郁定澜兀自不明白,虞淅川道:“你那哥哥又做了甚么孽?”郁如烟给儿子解释道:“娘年轻时为报当年的夺产之仇,将族兄郁德全骗入宫中净了身,他便是如今的刘瑾。”
郁定澜闻言一惊,复又道:“他不过是个内监,能掀起甚么风浪?”郁如烟道:“如今皇上只信他一人,近日又听了他的主意,在宫中模仿市集开了六家酒馆、店铺、妓院!还教太监扮做老板、百姓,皇上则扮做富商。皇上与宦官们相互贸易,讨价还价,争忿喧哗。买东西、上饭馆、逛妓院,醉在哪里便宿在哪里。这样的宫廷闹市,夜以继日,一连数日不休。我去找太后力图阻止此事,谁料太后并不以为然。”
郁定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那便任他去罢!这刘瑾自作孽不可活,娘你何必如此着急?”
郁如烟急道:“你懂甚么?!刘瑾若能大权在握,第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