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如烟将郁德全和那青楼女子带回家后,对虞淅川道:“你带这姑娘去西厢房歇着,我先带哥哥去宫里。”虞淅川心觉尴尬,对那女子道:“姑娘怎么称呼?”那女子道:“启禀大人,奴家名叫云姬。”
郁如烟带着郁德全来至坤宁宫,面见张念芹。
郁如烟见郁德全木木地,眼睛只顾乱看,便喝道:“还不见过皇后娘娘!”郁德全一惊,赶忙跪下道:“草民……草民叩见皇后娘娘!”
张念芹一笑,道:“还算不错,拉下去净身罢!”直到有人过来拉他,郁德全才如梦初醒,道:“净身?净甚么身?”
身旁的小内监掩口笑道:“来咱们宫里做内监,当然是要净身的了。”
郁德全拼力想要挣脱身旁的太监宫女,对郁如烟吼道:“你个小贱人!竟敢骗老子!老子跟你拼了!”
郁如烟悠悠笑道:“进得宫里,可就由不得你了。记住,以后在宫里见到本官,要叫郁大人。”郁德全终是拗不过众多宫女太监的扭绑,在一路叫骂中离开了坤宁宫。
郁如烟回到府中,来到西厢房,那云姬见郁如烟来了,起身行礼道:“奴家云姬,见过夫人。”郁如烟道:“不必多礼。”
云姬道:“夫人身上所着鲛绡,色如霜雪,轻薄明亮如空,真是好绡。”郁如烟道:“嗯?”云姬续道:“难得的是,此绡入水不濡,传为南海鲛人所织,实为生丝织成的极薄的轻纱。”
郁如烟对此女更为感兴趣了,便道:“你叫云姬?这是你的真名么?”云姬道:“奴家沦落风尘,自是不能用父母所冠之名,奴家之所以自称云姬,是因奴家自幼便喜好衣裳裁织,取名自‘云想衣裳花想容’,便称云姬。奴家早听说宫中有位郁大人,裁衣制裳之技巧夺天工,是以奴家今日在此,实是班门弄斧了。”
郁如烟并不理会云姬的吹捧,道:“你说你要赎身,是否想过赎身后的去处?”云姬道:“奴家本想再攒些银两,盘下一个布店,做些布料生意。”
郁如烟点点头道:“恕本官冒昧,我见你谈吐不俗,缘何沦落风尘?”云姬长叹了口气道:“家道中落,奴家不得已卖身为妓。”
郁如烟从怀中掏出之前在浣花楼捡到的扇子,将其交还给云姬,道:“这是你掉下的东西,我见是你贴身之物,想必甚是珍重,便拾起了。如今交还给你罢。”云姬一见此扇,不觉面色阴沉,哀叹连连。
郁如烟笑笑道:“此扇想必是姑娘心爱之人所赠?”云姬叹了口气道:“甚么心爱之人!这情爱不过是一场空罢了。”
郁如烟道:“本官也是女儿身,姑娘若信得过本官的话,不若将此事讲给本官听听,本官还可为姑娘出出主意。”
云姬本无意再提及此事,但郁如烟为己赎了身,便也不好驳她的面子,只得道:“也怪那时奴家年幼无知,此人本是我的一位恩客,一个赶考的秀才,奴家见其生得俊秀,谈吐又斯文,便生了爱慕之心。此人每次来找奴家,奴家都未找其要过一文银两,不仅如此,奴家还将之前自己攒的体己钱都贴补给了他。后来奴家便与其私定了终身,奴家为自己赎身后,还与私自拜了堂,成了亲。谁想一日,他接了封书信,说是家中父母早为他定了亲事,要他回去完婚。奴家有意跟去,他说多有不便,坚持不允。奴家甚是伤心,他便安慰奴家,说回家娶亲不过是全父母心意,而后一定会回来,全我名分。还在这把扇子上题诗,说留给我作信物。”
郁如烟将此扇展开,只见其上以略带狂放的字体写道:“飒飒西风满院栽,蕊寒香冷蝶难来。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落款字为:“胡容生为爱妻云姬手书”。
此诗为唐朝末年,一代枭雄黄巢至京城长安赴考,落第而归后所作。黄巢不满朝廷科举的腐败,遂怒下决心,后揭竿而起,攻陷唐朝首都洛阳、长安,自号为帝,国号大齐。是以黄巢此首题菊花,乃史上著名的反诗。
云姬一见此诗便叹气道:“奴家最怜菊花,衣裙上也尽绣着菊花纹饰,那日我二人离别,他略饮了些酒,便为我写下了此首‘题菊花’。谁想那日一别,他便一去不回还。有的姐妹笑我傻,说他定是娶了富贵人家的小姐,岂会再回来找我?后来时日久了,我便也不等不盼了,只是一直留着这柄扇子。奴家只是想,万一将来哪天碰上他,奴家便想问他一问,是否还记得奴家?为何要骗奴家?因着奴家之前将攒下的体己都贴补了他,奴家不得已又继续委身风尘,今日若非郁大人出手相助,奴家的赎身钱,不知何时才能攒够。郁大人的恩情,奴家没齿难忘。”
郁如烟沉吟了一阵,方才道:“此人我认识,不仅认识,本官还可教你见到他。”云姬眼睛一亮,道:“真的?”
郁如烟道:“只不过,他如今已是朝廷五品的通政参议,也如你所说,娶了富贵人家的女儿。你若是见到他,想好说甚么了么?”
云姬神色一黯,道:“既是如此,想必见面了他也不会认我了。”
郁如烟笑笑道:“自是不会认。当今圣上最看重朝臣的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