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念芹统摄后宫,又有郁如烟相佐,后宫亦被打理得井井有条。
郁如烟如今不欲太过张扬,因此领了最高尚宫一职后,也没有刻意在后宫中立威,然其地位人所共知,是以后宫的日子过得还算安宁。郁如烟每日除打理日常事务外,便是去坤宁宫陪张念芹聊天。
一日,张念芹道:“皇上今夜召虞将军进宫陪他饮宴,不来坤宁宫了,如烟,你也别回去了,便也陪陪本宫罢。”郁如烟笑道:“皇后娘娘春闺寂寞,微臣自当陪侍。”
张念芹嗔道:“你这小妮子,口中总是没遮没拦。”张念芹屏退了左右宫人,两人便似从前一般闲话家常。从张念芹口中,郁如烟知帝后二人感情和睦,朱祐樘日日临幸坤宁宫,帝后二人同起居,皇帝亦是未有再纳嫔妃之意。
张念芹回忆道:“记得幼时,本宫那时并不知皇上身为皇子,本宫一次正与圣上玩耍,却见圣上忽地脸色一变,拉着本宫就跑。本宫当时年幼,跑不快,脚下一滑,便掉入了路边的水塘中。皇上当时便跳下水,将本宫救起。”
张念芹续道:“本宫浑身都已湿透,不敢回家,皇上便拉着本宫来到一僻静处,生火为本宫取暖。那时我二人年幼懵懂,然本宫见其英武勇猛,已有相许之意。而皇上亦曾说:‘念芹,我此生若有幸娶你为妻,定不相负,一生一世,只宠爱你一人。’如今他当了皇上,果是君无戏言,这后宫中,便只有本宫一个皇后,再未纳嫔妃。”
郁如烟笑道:“皇上与皇后娘娘情深爱笃,真是羡煞旁人啊。”
张念芹秀眉微蹙道:“后来皇上登基后才告诉本宫,前朝万贵妃素与前锦衣卫指挥同知吴大人交好,曾多次派吴的手下前来杀害皇上和太后,那次本宫落水,也是因为皇上发现了锦衣卫的踪迹,方才带着本宫逃跑的。后来太后娘娘……便也是死在了吴大人的手下。圣上即位后,那吴大人便已亡故,圣上仁厚,便亦没有再追究。”
郁如烟叹气道:“太后娘娘一生含辛茹苦,抚养皇嗣,实为不易,唯幸最终修成正果。如今圣上乃一代明君圣主,太后娘娘在天有灵,也该含笑了。”
夜已酉时,郁如烟见张念芹已有倦意,便道:“皇后娘娘早些歇息罢,微臣恰好在宫中转转,巡视下有无状况。”张念芹点点头,郁如烟便告退了。
郁如烟在宫中巡视了一圈,走到了乾清宫,见殿内灯还亮着,便知是皇帝与虞淅川在此饮宴。
郁如烟走到近前,想嘱咐宫人照顾好醉酒后的皇帝,然郁如烟自幼耳力极佳,刚至近处,便已听到了殿内的话语。
只听得朱祐樘道:“虞爱卿,你知朕为何一见你就这般亲切?因为朕知你与朕是一样的人,你我都是庶子出身,幼时饱尝艰辛,受尽了旁人白眼。”
虞淅川被朱祐樘勾起了伤心事,将眼前杯中美酒一饮而尽道:“是,是以微臣愿全力辅佐皇上。”
朱祐樘叹了口气道:“不仅如此。你我如今亦是同病相怜。你那个夫人郁如烟也好,朕那个皇后张念芹也好,她们都是大户人家出身的大家小姐,相貌才情虽是一等一的,可这脾气秉性……哎,朕打小便哄着她,如今朕当了皇帝,还要哄着她。稍有不合意,便发脾气使小性儿,哎,这大小姐的脾气,可真真难以消受……”
虞淅川闻言一愣,张着嘴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得低头饮酒。
朱祐樘此时已有了九分醉意,续道:“朕小时候以为,男人就当娶这样大气美貌的女子为妻,如今,朕才明白,这女子,还是温婉可人最为重要,女子无才便是德,处处温顺,时时体贴,才是为人妻的根本。远的不说,就说婉碧,就是前朝王太妃的贴身侍女,相貌虽不及张念芹,然其小鸟依人之态,甚是惹朕怜惜,闻言软语,总能慰朕心怀。”
虞淅川只作不闻,一直盯着杯中酒一言不发。
朱祐樘兀自道:“朕登基后,她便在乾清宫服侍,初时朕还未注意到她,然朕几次在政务上碰到难解之事,或在皇后处受了气,回宫见到她,凑巧她的几句温言软语便教朕甚是暖心。再与她多聊聊,她那温软的性子,真是教人……欲罢不能。”
“虞爱卿,”朱祐樘忽地唤他,虞淅川只得抬起头来。皇帝续道:“朕拟立婉碧为贵妃,然朕幼时曾向皇后许诺,此生只娶她一人。你说朕该如何是好?”
虞淅川道:“此乃皇上家事,微臣不敢多言。”朱祐樘此时已醉意醺然,便摆摆手道:“哎……朕叫你来帮朕想法子,你也不帮朕,真是的……喝酒!”
殿内烛光,与天上月光,混合着暗影在殿外的郁如烟脸上交错,更显其面目狰狞阴冷。郁如烟不自觉在殿外站了许久,知在待下去必会被皇帝发觉,便对领头的内监高公公道:“皇上夜饮,你们万要照顾好皇上的龙体。”
郁如烟知伺候在乾清宫的内监们非同一般,复又低声低声道:“高公公,我在柳掌记处查过近几年的流水开销,听说您在宫外的宅子,建的可是气派呀。”
高公公赶忙跪下道:“郁大人饶命。”郁如烟扶起了他,道:“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