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一摆,沉声道:“一杆轻放两寸!”
铸炉下,第一排持铁杆的工匠轻轻转动铁杆中部的摇柄,铁杆缓缓向下缩回两寸,随着铁杆的缩回,铸炉慢慢倾斜,呈四十五度角。
掌固在一旁不无担忧的道:“大人,角度太大了吧,金水会溢出来的……”
沙尔汗没有理会他,轻摆红旗:“三杆上调三村!”
第三排工匠用摇柄将铁杆升高三寸,登时,铸炉倾斜角达到了六十度,金水在炉中荡漾着向炉嘴涌去,工匠们轻轻的发出一阵惊呼,生怕金水溢了出来。
掌固的脸色大变,在一旁轻声道:“大人,角度太大,怕是不行了,回炉吧!”
沙尔汗面容镇定,全然不顾掌固的提醒。
大家鸦雀无声,只能听见旗帜在空气中挥舞的嘶嘶声。
沙尔汗面无表情,沉声道:“二杆上调五寸!”
此时,坊中的空气似乎凝固了,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把目光集中在铸炉之上。
只见第二排的工匠缓缓转动摇柄,铁杆慢慢升高。
‘啪’的一声轻响,铁杆停在了五寸的位置上。
铸炉中火红的金水缓缓从炉嘴处留下,稳定而安静的注入了下方的青铜模具之内。
工匠们纷纷松了口气,由衷的发出阵阵赞叹。
沙尔汗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一旁的掌固更是长吁一声,使劲的拍着自己的胸脯,溜须拍马道:“大人之能,真是冠绝今古,九千两金水竟然是涓滴未洒,难怪圣上以大师之名誉之。”
沙尔汗也不理会他,眼睛紧盯着铸炉。
只见火红的金水注入青铜铸模中,转眼间便在模具中四散开来。
沙尔汗的嘴角微微上扬,吩咐众人道:“我在此监工,尔等用两个时辰,仔细雕琢,把皇上要的东西完成了,到时重赏尔等。”
众人连声诺道:“请大人放心!”
坊中的工匠们都选自国中铸造雕刻行中的能工圣手。
众人得令急忙有序的各司其职。
有人将金片放置在台上,手握玉柄小锤,轻轻敲击着银錾子的尾部,錾头在金片上刻出一道道花纹;有的用小金锤反复捶揲金片,片刻工夫,金片的被砸处凸起,成为浮雕一般的花型。
这边有匠人吧起好的金丝平铺在台上,仔细将其编成牡丹团花图案;那厢的工匠再把金丝掐编的团花周围焊缀上一圈小小的金珠,又把一块块镶嵌在金托中的红绿蓝宝石焊缀在金盘边沿。
两个时辰过去,一座径长六尺,花费了九千两黄金范铸而成,盘边镶缀着数十斤宝石,錾花钑(sa)缕,流光溢彩的‘海兽戏波纯金大盘’呈现在沙尔汗眼前。
在灯光的照射下,一道炫光在黄金大盘上游走,登时珠光四射,瑞气千条。
……
西北边陲凉州,胡天九月,已是北风卷地,草木夭折。
狂风漫卷着黄沙,横扫街坊市肆,方交酉时,街上便没了行人,做买卖的店家几乎都关了门。
街这头的赵家酒馆大门紧闭,只是透着门缝能看见点点灯火。
北风卷着沙粒,吹得两旁的灯笼‘呼呼’拍击着大门,又往两边散去,如同吊丧的经幡在风沙中来回摆动。
酒馆内空无一人,只有店小二漫不经心的擦拭着桌椅。
‘砰’的一声巨响,门扇向两边飞开,店小二吓得浑身一激灵,连忙转过身来。
只见两个身穿套头黑斗篷的人站在门前,一动不动。
店伙计愣了一会儿,赶忙迎上前去,躬身道:“二位客官,可是找雅间里的客人?”
两人看着店伙计点了点头,店伙计赶忙弯腰伸手指引道:“快,外边风大,二位里边请。”
两个黑斗篷急步走进店中,店小二走到大门口往两旁张望了一下,见无人跟踪,连忙回身关上大门。
两个衣着黑斗篷的人闪身进了雅间,房中已有一位三十上下,身穿胡服的年轻人等候。
屋子中央摆着一张八仙桌,桌上的铜火锅咕噜噜的吐着白气。
在烛光与雾气中,这位高颌骨、高鼻梁、双眼深陷的年轻人显得阴鸷而又稍显威严。
两个黑斗篷连忙抱拳拱手低声道:“太子殿下。”
这位被称作太子的人连忙起身,抱拳欠身道:“南山兄,北山兄,别来无恙。”
被唤作南山的黑斗篷道:“一切安好。”
太子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二位千里驱驰,赶到凉州赴约,贺鲁无以为敬,略备薄酒,二位请坐。”
原来,这个男子竟然是突厥前莫度可汗之子,现如今突厥国的太子——贺鲁。
南山和北山坐了下来。
南山道:“太子殿下,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吗?”
贺鲁点头道:“突勒这边我已全部联系好了,咄陆五部,木昆三部,骑师三部,五个鹰师,十六个豹师,共三十万人,听我号令,只要吉利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