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船相距已有几丈的距离,狄春大喊道:“李将军!李将军!”
坐在对面船头的李元芳却好像没有听到,一动也不动。
狄春自言自语道:“难道,是我看错了……”
身旁的卫士道:“狄春,你喊什么呢?”
狄春道:“你刚刚看到坐在船头那个男的了吗?”
卫士摇了摇头:“没留意。”
狄春道:“那、那好像是李将军。”
卫士也愣住了:“什么,李将军?不会吧,他怎么可能在这里。肯定是你看花眼了。”
狄春无奈的道:“也许吧!”
他转回头对艄公道:“加把劲儿,跟上大趸船!”
艄公用力摆橹,快船飞快的尾随大船拐进港汊。
李元芳依旧坐在船头。
身后,小清走过来道:“哎,吃饭了。”
李元芳点了点头,站起身来。
小清道:“总是哎哎哎的叫你,连我都觉得别扭。再说,你连个名字也没有,回到庄上,我怎么和我爹说呀!”
李元芳心不在焉的道:“随便起一个就行了。”
小清咯咯的下了出来:“你倒是好打发。是我给你起呀,还是你自己起。”
李元芳木然道:“听你的。”
小清笑了:“好吧。嗯,你失去了记忆,是我们从水里就起来的,就叫水生吧。”
李元芳道:“好,从今天开始,我就叫水生了。”
小清看着他,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
……
已经入夜,行辕中一片寂静。
正堂亮着灯火,狄仁杰手中拿着李翰留下的那封绝命书,缓缓踱着步,静静的思索着。
忽然,狄仁杰停住脚步,有反复读起绝命书来。
“臣李翰再拜:前蒙圣恩,委查邗沟覆船案,而今事尚未谐,邗沟又起波澜,盐船翻覆,官盐损折。臣虽殚精竭虑,仍无法查知原委,实有负圣上信任所托。而今,大事已发,回旋无地,臣唯有以死谢罪!因绝笔留书。臣李翰再拜顿首。”
狄仁杰将绝命书在手中翻来覆去前前后后查看了几遍,都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他深深吸了口气,又踱步起来。
曾泰端茶推门进来,轻轻叫道:“恩师。”
狄仁杰转过身来,道:“啊,是曾泰呀!”
曾泰将茶碗放在桌上,道:“怎么,您还在想绝命书的事?”
狄仁杰点了点头,道:“是呀,我将这封绝命书上的笔迹字体,与李翰亲笔撰写的移文反复比对了多次,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难道,这封绝命书真的是李翰所留?可李翰在鲁吉英到来之前便已死去,他并不知道邗沟又发覆船事件,又怎么会写下这样一封绝命书呢?”
曾泰道:“恩师,会不会在鲁吉英到来之前,有人便将邗沟覆船的事告诉了李翰,这才致令其留书自尽?只是此人乃悄悄前来,守卫山阳行馆的卫士们没有发现罢了。”
狄仁杰稍一沉吟,道:“不排除这种可能。但邗沟最后一次翻船是发生在山阳县境内,鲁吉英身为山阳县令,应该是最早得知此事的人。你想一想,还有谁能比他更早知道?如果真有这样一个人,那么此人一定就是袭击运盐船队的歹徒。”
“他很可能李永轻功,暗暗潜入山阳行馆,那么,我们可以假设一下,如果此人找到了李翰会怎么样呢?”
曾泰道:“将邗沟覆船的事告诉李翰,而后离去。”
狄仁杰摇摇头,道:“如果事情是这样,李翰就已经知道邗沟覆船内视大人策划,那他为何还要在绝命书中说,自己无法查出覆船原委,又为何要自尽呢?”
曾泰仔细想了想,良久,点了点头,道:“有道理。那有没有这种可能,凶手先将此时告知李翰,再逼他写下绝命书,最后,动手将李翰杀死,做成自缢的假现场?”
狄仁杰摇了摇头,道:“如果事情像你说的这样,凶手只需要杀死李翰,做好假现场就足够了,完全不需要留下这封绝命书。”
曾泰不解道:“却是为何?”
狄仁杰道:“凶手逼李翰写绝命书的目的是什么?”
曾泰道:“当然是为了误导我们,令我们相信,李翰是因邗沟再发覆船事件而自缢身亡的。”
狄仁杰道:“既然如此,凶手为什么不等鲁吉英到行馆报信之后再动手呢?那时,李翰已得知邗沟再发覆船事件,留书自缢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可现在呢,李翰死在鲁吉英到行馆之前,却未卜先知的留下了一封绝命书,这不是更容易引起我们的怀疑吗?”
曾泰缓缓点了点头。
狄仁杰又道:“而且,凶手杀死李翰容易,可逼迫李翰亲笔写下这封绝命书就难了。因为李翰既已知必死,怎么可能再替自己掘坟?”
曾泰道:“也是。”
狄仁杰又拿起桌上的绝命书,道:“所以,我才对这封书信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