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的小巷口,忽然,黑暗中一个人猛地窜了出来,正与巩生撞了个满怀,二人一声大叫,几乎同时摔倒在地,巩生手里的猪头也滚落一旁。
那人摔倒后猛地跳起身来,飞跑着向街道奔去,转眼间便消失在夜色中,巩生看了看远去的黑影,嘴角嘟囔着爬起身,捡起滚落在旁的猪头,继续往家走去。
整条街道上,只有客店旁小饭铺还亮着灯。
一张桌子摆在街边,狄仁杰、曾泰、狄春、方九、张环、李朗等人围坐在桌前边吃饭边闲聊。
曾泰道:“恩师,今日上沟村之行可以说收获颇丰啊!”
狄仁杰点了点头,道:“纤户们所讲的细节,对案情的判断可以说大有裨益。首先,在邗沟翻覆的为什么都是江淮盐铁转运使的运盐船只?其次,翻船后,大量官盐不知去向,而在翻船的当天夜里,齐星儿媳妇亲眼看到,上百只快船满载身穿水靠之人,赶往事发地点。”
“如果这些人真的是冲着落水的官盐而上,那就说明,他们预先便得知了盐船将要在邗沟翻覆的信息。”
曾泰惊道:“预先得知?您的意思是,运盐船在邗沟罹难,也是这些人做的手脚?”
狄仁杰道:“否则,如此众多的快船和人手,怎么可能在仓促之间聚集起来,又如此及时的赶往事发地点?”
曾泰点头道:“有道理,这绝不可能是巧合,而是早有预谋。”
狄仁杰道:“故而,我们首先要搞清楚的便是,究竟是不是那些快船将落水的官盐打捞起来,悄悄运走?他们这样做的动机又是什么?”
曾泰缓缓点了点头。
狄仁杰道:“还有一点,我一直觉得很奇怪。纤户们说邗沟覆船几天之后,官府的船只才前来打捞。”
曾泰点头:“不错。”
狄仁杰道:“这是为什么?漕运衙门的官船为什么不在翻船后的第二天就去打捞,却要等到几天之后才来?”
曾泰倒吸一口凉气:“您的意思是,官府里有他们的内应……”
狄仁杰道:“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然目前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邗沟覆船案绝不是意外,其中定然隐藏着巨大的阴谋!”
正说话间,远处传来一阵梆铃声,众人回头望去,只见镇上的里长率几名甲丁提着灯笼敲着平安梆缓步而来。
走到店门前,他们看见了正在吃饭的狄仁杰等人,里长便近前问道:“几位是外地来的?”
狄仁杰赔笑道:“正是。”
里长道:“下在哪里?”
狄仁杰一指旁边的客店,道:“河口店。”
里长点了点头:“这么晚了才吃饭?”
狄仁杰道:“来得晚了,店里又没有饭食,只得出来将就。”
里长笑道:“早些吃完,回去歇息吧!”
狄仁杰连连点头:“是,是。我们马上就走。”
就在此时,恭声怀抱猪头快步走来。
里长看了他一眼,道:“巩生,这么晚了还出门?”
恭声停住脚步:“啊,里长。明日是我爹娘的祭日,赊个猪头回去奠祭。”
里长点了点头,恭声快步离去,就在二人一错肩的瞬间,里长看到恭声身穿的衣服下摆处染满了鲜血。
里长一声大喝:“站住!”
巩生一惊,停住了脚步,回过身道:“里长,怎么了?”
里长拉着他来到狄仁杰一行吃饭的小饭铺前,就着灯光向他身上望去,只见巩生胸前和下摆处染满了鲜血。
狄仁杰等人当然也看到了,他目光示意曾泰,一起站起身来。
里长问道:“巩生,你身上为何染满血迹?”
巩生一愣,赶忙向自己身上悄悄,果然,衣衫上满是鲜血。
巩生道:“啊,是,是这猪头滴血吧!”
里长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他怀抱的裹着荷叶的猪头,果然,一缕缕鲜血从荷叶中滴出。
里长问道:“猪头哪儿来的?”
巩生赔笑道:“是从冯大叔的肉铺赊来的。”
“现杀的猪?”
“不是,是冯大叔从案子上拿的。”
“把猪头放在地上,打开荷叶。”
巩生连忙放下猪头,将外包的荷叶打开,一颗人头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里长失声叫道:“人头!”
巩生已被惊得目瞪口呆,连退数步,险些跌坐在地。
狄仁杰和曾泰对视一眼,赶忙走了过来,定睛向地上望去。
果然,荷叶上放着一颗带血的人头。
只听里长厉声问道:“巩生,这是怎么回事?”
巩生结结巴巴的道:“我、我、我……”
里长道:“你杀了人?”
‘扑通’一声,巩生跪倒在地:“我、我没杀人,我、我没……”
里长喝道:“手里抱着人头,身上染满血迹,还敢说自己没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