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老人家,我们都是运河两岸的漕户,运河从长江到淮水只见有一段漕渠,叫邗沟渠。”
狄仁杰点了点头:“是的,我知道。邗沟渠南起扬州,北至山阳,自山阳入古鸿沟,也就是泗水。”
方九惊讶的望着狄仁杰:“老人节,您、您竟然知道邗沟?”
狄仁杰微笑道:“我去过那里。”
方九点了点头:“啊,难怪。”
狄仁杰亲切的笑道:“你们祖辈生活在运河两岸,替朝廷的漕运衙门出工,专门负责休整济渠的破损之处,疏通河道;逆水行舟时,在两旁岸上辅以纤绳,将船拖过浅谈。因此,你们也叫纤。我说得对吧?”
方九吃惊的长大了嘴巴:“这、这您也知道!老人家,你可真是神了。”
旁边的李元芳和曾泰交换了一下眼神,笑了笑,没有说话。
狄仁杰对方九道:“你继续说吧!”
方九点了点头:“那您可能也知道,我们是靠着朝廷转发给纤户的护漕饷维生的。”
狄仁杰点了点头。
方九道:“本来,这护漕饷每年由朝廷拨给扬州漕运衙门,漕运衙门再发给我们。您可能不知道,扬州的漕运衙门那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朝廷每年下拨的护渠官银本就不多,再被那些当官的吃的吃、拿的拿,真正用在护渠上的钱连几个大子儿也不到。所以,邗沟渠早就年久失修,河道里淤泥暗礁到处都是,行船别提多危险了。”
狄仁杰皱眉道:“哦,难道朝廷不知吗?”
方九道:“那谁知道啊,每次派来的巡河大员都跟那些狗官大吃大喝,从没见过他们巡河。只是知道,这些人吃一顿饭,能摆上三天三夜不撤席。一碗炖肉要杀四五十头活猪……”
曾泰瞪大了双眼,吃惊的问:“什么,一碗炖肉要杀四五十头猪?”
方九道:“这是我听乡亲们说的。”
曾泰不相信:“这、这怎么可能?!”
狄仁杰以眼神制止了曾泰,对方九道:“你接着说吧!”
方九点了点头,道:“这群狗官克扣护渠银两也就罢了,可他们就连我们这些纤户的护漕饷也要克扣。”
“哦,怎样克扣法?”
方九道:“他们规定,每家纤户十抽其三,意思就是,十个铜钱,他们要抽走三个。”
狄仁杰双眉紧蹙,问道:“却是为何?”
方九道:“他们管这个叫出工税。你不给,他就把你的名字剔除在纤户名单外,你非但拿不着钱,连生活也别想了。”
狄仁杰狠狠一拳砸在桌上:“该杀!”
方九一惊:“老人家,您怎么了?”
狄仁杰摇摇头,强压怒火道:“啊,没什么,你说吧。”
方九继续道:“本来,朝廷发下的护漕饷就少得可怜,再加上扬州漕运衙门那些狗官七折八扣,到我们纤户手中的就连吃饭都不够啊。到了今年,他们、他们干脆连一文钱都不发了!”
狄仁杰问道:“为什么?”
方九长叹一声:“老人家有所不知。这两年邗沟连发怪事,只要是江淮盐铁转运使的船只经过邗沟,便船翻人死,这样的情形已十几次了。”
狄仁杰一惊:“哦,有这等事?”
方九点了点头:“是啊。朝廷几次派人调查。那些当官的来了扬州,一通大吃大喝,也不查渠,也不问话,硬说是我们纤户合伙做贼,谋劫朝廷转运的粮物。因此,将两岸的纤户抓了很多,严刑拷打,却问不出个子丑寅卯。您看看,我就被他们抓过!”
说着,他撩起百结的鹑衣,露出了身上的伤疤。
狄仁杰恨道:“岂有此理!”
方九接着说道:“他们抓了几千纤户,可怪事照样发生,只要是经邗沟运往神都的盐船必定倾覆。这些人没了办法,只得将纤户们放回。又说是邗沟水下有鬼怪作祟,又请了和尚老道前来抓鬼,可还是没用。今年初,朝廷又派了个什么郎中,叫李翰的前来调查。”
“这个李翰大人跑到纤户家里巡查问询,我们当然是实话实说。可谁曾想,没过两天,漕运衙门的护漕使王周气急败坏的赶到村里,说我们不知天高地厚,不知感谢漕运衙门的活命之恩,竟在李大人面前告下恶状,真是罪该万死!还说我们纤户是穷山恶水出刁民。最后,王周告诉我们,衙门从今以后不再发给护漕饷,要我们自谋生计。”
狄仁杰怒道:“有这样的事!”
方九含泪道:“老人家,我们纤户几辈子以护漕为生。一无田地,二无农具,我们靠什么自谋生计呀!听了这话,纤户们不干,一起道衙门要饷。可官府却说我们围攻衙门,意图造反,拍了官军前来,抓了好几百人,杀的杀,关的关。我们逃出扬州城,害怕官府迫害,不敢回乡,就偷偷跑到了山阳县。”
狄仁杰道:“如果我所记不错,山阳县也是归扬州刺史府管辖的吧?”
方九点头道:“您说的没错。我们逃到山阳,一个亲戚帮着安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