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史,与您天各一方。闲暇之时,常常追思在柳州和大杨山时的情景,心中甚为怀念。所幸者天降奇事,您竟奉圣谕到江州休养,使开能够再次聆听您的教诲,实在是幸甚至哉。”
狄仁杰笑了:“我哪有什么教诲给你,不过是些往日的经验,唠唠叨叨,说个不停,只怕你还会嫌烦哩。”
温开赶忙道:“卑职岂敢,您的话句句金石,温开得益匪浅。此次黄文越案,卑职特来求教,想起又能再见阁老,心中倍感欣喜。这一次我一定要多住几日,还望阁老能够不吝接纳呀。”
狄仁杰笑道:“好,好啊。你刺史大人光降寒舍,我这山野之人岂敢不纳。而且,我狄仁杰在江州的一切用度都由你刺史府公出,你可是我的衣食父母哟!”
说着,他大笑起来。温开也笑了。狄仁杰道:“你尽管住下,不必匆忙。我想黄文越这件案子绝不会是单孑孤立,想必还有下文。”
温开愣住了:“哦,您的意思是?”
狄仁杰道:“黄文越与薛青麟过从甚密,他在江州被杀;无独有偶,这几天平南侯府也热闹得紧,这中间恐怕不会没有关联!”温开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顶官轿飞奔而来,停在狄府门前。林永忠从轿中走下来,三脚两步向府内奔去。狄仁杰和温开正边说话边向正堂走去,身后传来林永忠急促的呼喊:“刺史大人,狄老先生!”
二人一愣,回过头来。林永忠飞步奔到跟前道:“昨夜,城中平阳客栈发生一宗命案,死者身份不明,但据店小二说,此人是从江州来的。卑职率人勘察现场,在死者的身上找到了这个。”说着,他将手里的一块小木牌递了过去。
温开赶忙接过,仔细地看了看,吃惊地道:“这、这是刺史府的出入令牌呀!”说着,他将木牌递到狄仁杰手中。狄仁杰接过看了看,点了点头。
林永忠道:“大人,卑职以为,死者有可能是江州刺史府的公人,您和狄老先生是不是去看一看?”
温开一惊,望着狄仁杰,狄仁杰点了点头。
平阳客栈已被三班衙捕团团包围,气氛异常紧张。客房内,葛斌的尸体倒卧在门前,周围的地面染满了鲜血。狄仁杰、温开、林永忠、李元芳一行走进屋中。
狄仁杰的一双鹰眼四下扫视着:屋内窗户紧闭,床榻桌椅安放良好,没有丝毫打斗过的迹象。狄仁杰收回目光,望向地上的尸体。温开和林永忠立即将尸身翻过来。温开突然一声惊叫:“葛斌!”
狄仁杰一惊,赶忙道:“怎么,这个人你认识?”
温开的身体微微颤抖,点了点头:“此人便是江州司马葛斌!”
所有人一听,登时惊呆了。林永忠脱口惊呼道:“他、他是司马大人?”
温开点头:“我说这死者身上怎么会有刺史府的令牌。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葛斌怎么会在五平……”
狄仁杰深深地吸了口气道:“江州司马,官秩四品,可以说是封疆大吏,竟会死在这小小的客栈之中,这内中的缘由耐人寻味啊!”说着,他蹲下身仔细地验看葛斌的伤口,良久才道,“是被钝器击中后脑而亡。”
温开道:“与黄文越一模一样!”
狄仁杰抬起头来:“哦?”温开道:“是的。后脑被重物击碎,连尸体的倒向都是一致的。”
狄仁杰点点头道:“元芳,你来看一看。”
李元芳快步走过来,仔细验看着伤口,半晌,他抬起头来想了想道:“大人,应该是铁椎一类的凶器。凶手不会武功,但却是天生神力,这一点,从他的发力就能够看得出。”说着,他比划着道,“凶手定是藏在死者背后,高高举起铁椎,死者要逃,凶手抡动铁椎狠狠地砸了下去。”
狄仁杰点点头:“不错,看屋中的位置,应该是这样的。”
李元芳道:“如果凶手是习武之人或是职业杀手,则根本不会使用如此笨重的武器,更不会发出这样的拙力。您知道,脑袋是身体最坚硬的部分,因此,专业杀手杀人,是绝不会选择头部的。”
狄仁杰道:“不错。”李元芳接着道:“而这个凶手所用的武器笨重无比,至少在五十到八十斤之间,而且,是用尽全力狠狠砸下,这才致使死者的后脑深深凹陷。以此推断,凶手绝非职业杀手,也不是习武之人。但此人力大无穷,一柄七八十斤的铁椎,普通人连提起来都很困难,就更不用说将之作为武器了。”
狄仁杰点了点头,站起身,四下巡视了一遍道:“昨夜,店里是何人值宿?”
店小二赶忙跑过来:“是小的。”
狄仁杰问:“昨夜店门是何时关闭的?”
店小二道:“亥时关闭。”
狄仁杰道:“死者是何时回店?”
店小二道:“大约子时左右,是小人给他开的门。”
狄仁杰点点头:“在这之前,还有什么人来过?”
店小二想了想道:“大约戌时三刻,有个穿黑斗篷的人来到店中,要找这位葛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