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还说,他的部下李元芳因不忍与其分离,也向卫府辞去千牛卫中郎将之职,随其共赴田园。”
武则天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轻声道:“老狐狸。”
张柬之道:“陛下,臣以为此事大为怪异。几日前我与狄仁杰见面,他的身体还非常健硕,怎么会不到两天的工夫便身染沉疴。更奇怪的是,狄仁杰身为宰辅,怎会因偶染疾恙,便向陛下乞骸骨归田养老?这里面定有蹊跷!”
武则天道:“柬之,你以为此事该当如何处置?”
张柬之道:“陛下,狄仁杰者梁柱之材,且权掌中书,更为陛下倚如腹心。朝中缺了他不仅会影响朝事的日常处置,更可虑者,恐怕还会引发党人之争。因此,陛下,臣以为不可准其归田!”
武则天深吸了一口气,慢慢转过身,踱了起来。张柬之赶忙跟上:“陛下……”
忽然,武则天停住脚步:“准奏。”
张柬之登时惊呆了:“什、什么?陛下,此事牵涉朝事安定,望陛下三思!”
武则天转过身来:“你以为朕想失去狄怀英吗?”
张柬之愣住了:“可、可……”
武则天长叹一声道:“他太了解朕了,他这是退而求朕心安呀!”
夜,狄仁杰站在正堂上,静静地望着屋内熟悉的布置,那一桌一凳,一杯一盏,无不浸润着数十年的心血。而今却要离开了,一股伤感之情涌上心来,他的眼睛湿润了,长长叹了口气。门声一响,李元芳和如燕走进来,一见屋中的情形,二人对视一眼,发出一声轻叹。
狄仁杰转过身来:“怎么样,都准备好了吗?”
李元芳道:“都准备好了,大人,明日一早起行。”
狄仁杰缓缓点了点头道:“二十年了,一旦离开,心中确实有些不忍呀!”
李元芳道:“大人,我终于明白了‘兔死狗烹,鸟尽弓藏’是什么意思。”
狄仁杰笑了笑:“元芳啊,为臣子者但求上无愧于天,下无愧于民,这就足够了,至于个人的一些委屈就不必放在心上了。”
元芳点点头:“大人,我真是佩服您,心境永远如此平和,真是悲喜物外,大智大勇啊!”
狄仁杰笑了:“好了,不说这些了。元芳,明日起行要悄悄地走,万不要惊动任何人。”
元芳道:“请大人放心。”
早晨,露重天迷,洛阳城笼罩在浓浓的雾色中。几匹马押着一辆大车,悄悄开出了洛阳南门,正是狄仁杰、元芳、如燕、狄春等人。
前面,便是送别的十里长亭。狄仁杰对身后的元芳道:“元芳啊,你看到了吗,那里就是十里长亭,古往今来,多少送别,多少凄惶!想当年我送老师阎立本便是在这亭中。”元芳点了点头。
狄仁杰长叹一声:“往事如烟呀,今日无事,你我索性到亭中凭吊一番如何?”
元芳道:“一切都随大人。”狄仁杰点了点头,策马向长亭而去。
狄仁杰、元芳来到亭前,翻身下了坐骑,缓步向长亭内走来。
亭内,有几个人坐在石桌前,不知在等候着谁。狄仁杰和元芳一边闲叙,一边走过来。石桌前那几人闻听声响,转过头来——正是王孝杰、李楷固和权善才。狄仁杰登时愣住了。
王孝杰大声道:“狄阁老来了!”话音未落,长亭深处走出了以太子李显为首的一班阁臣——张柬之、姚崇、苏定方、宋景、郝处俊,身后跟着各阁部和卫中的大臣、将军,黑压压的有百人之多。众人走到狄仁杰面前,停住了脚步。
太子哽咽道:“阁老……”
泪水模糊了狄仁杰的双眼,他抢上一步拉住太子的手:“殿下,有劳你了。”
说着,他抬起头,对太子身后的文武众臣高高拱手,颤声道:“我狄仁杰还能有各位倾心相知,千里送行,心中万分感激!谢谢了!”说着,他一个长揖拜了下去。
王孝杰一个箭步冲上前来,搀住了狄仁杰。他已是满面泪水:“不管到什么时候,您永远是王孝杰心目中的大帅!”
狄仁杰抬起一双泪眼,缓缓点了点头:“多谢孝杰深情厚谊,狄仁杰永记在心!”
王孝杰拉着元芳的手:“元芳,此去关山万里,如果大帅和你有什么需要,只要鸿雁托书,孝杰万死不辞!”
权善才、李楷固等一干将领拥了上来。权善才代表大家说道:“大帅,孝杰所言正是末将等的心声!”
狄仁杰热泪滚滚连声道:“多谢!多谢!”
张柬之、姚崇等人走过来:“怀英兄,前路多艰,你多多珍重。”
狄仁杰点点头:“朝中之事,就拜托诸位了。”
众人齐声道:“请阁老放心!”
狄仁杰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泪水,微笑道:“各位,我们就此告别!一切珍重!”
众人齐声道:“狄公珍重!”
狄仁杰双手一拱,转身向亭外走去。忽然亭外一声高喝:“圣上驾到!”
狄仁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