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一声,方丈、僧值跪倒在地连连叩头:“大将军明鉴,老衲等今日清晨才刚刚查点过合寺众僧,一人不缺,一人不少。这、这具尸身绝不是寺中之人!”
桓斌双眉一扬:“哦,那最近有没有生人来到寺中?”
方丈道:“出家人不打诳语,绝对没有。大将军,因圣上要驾临白马寺进香,所以,自十几天前千牛卫便已进驻警戒,任何人不得进入,这一点,您是最清楚的。”
桓斌点点头道:“你们起来吧。”
方丈二人颤抖着站起身来。桓斌深深地吸了口气道:“此事要立刻禀报狄阁老!”
上阳宫麟德殿上,景阳钟缓缓敲响,众臣依班次无声地步入大殿。武则天在执事女官的簇拥下登上龙陛。众臣跪倒山呼万岁。武则天微笑道:“众卿平身!”群臣起立,就班归位。
武则天道:“众位爱卿,一年多来,蒙上苍见爱,风调雨顺,四海承平,关河宁定,民生安乐,是朕之幸,众位爱卿之幸。”
梁王武三思出班道:“全赖皇帝文治武功,上应天意,下顺民心,方有此太平盛世。”
武则天微笑着点了点头:“三日后是盂兰盆节,朕要到白马寺进香。三思,此事都安排妥当了吧?”
武三思赶忙道:“陛下,臣已会同礼部及鸿胪寺将一切事宜妥善安排,只待陛下驾临。”
武则天满意地点点头,目光望向了班中的狄仁杰:“怀英。”
狄仁杰踏步出班:“陛下。”
武则天微笑道:“怀英啊,这一年多来,你内理庙堂,外治关河,劳苦功高,三日后进香,阁台及六部九卿便以你为首代进。”
狄仁杰一愣,赶忙道:“谢陛下天恩!可是,陛下,依朝中旧制,阁台及六部九卿应由太子为首代进啊,以微臣为首恐怕会有僭越之嫌。”
武则天脸上立刻现出了不悦之色,她轻轻咳嗽了一声:“朕意已决,不必再言!”
狄仁杰的目光望向班中的张柬之,张柬之微微摇了摇头。
洛阳修真坊位于洛阳城南,西临榖水,是一座非常清净的坊里。一顶四人抬的青呢小轿,穿过坊门,向坊街的深处走去。院落门前点缀着两行垂柳,几竿翠竹,一见便知,此处的主人有几分雅骨。
青呢小轿在大门前徐徐落下,轿夫挑起珠帘,小轿内走下一位乌衣子弟,他快步来到了大门前。“吱呀”一声,大门打开了,一个小丫鬟笑盈盈地道:“太子殿下。”此人正是太子李显,他点了点头问道:“小慧在吗?”丫鬟点点头。李显快步走进院中,朱漆大门在他身后轰然关闭。
堂内香烟缭绕,古筝的琮琮之声绕梁回荡,一位绝色女子静静地坐在窗前抚琴。太子李显快步走进来。琴声停止了,女子缓缓转过身。李显轻轻地叫了一声“小慧”。女子的眼中蕴含着泪水,抱怨道:“你还知道来呀!”
李显走到她身旁,轻轻搂住她的肩膀:“前几日,皇帝下诏,申斥我沉缅酒色,不理朝事,我不得不避避风头,小慧,真对不起。”
小慧转过头,望着李显,良久,她笑了:“皇帝所说‘酒色’的‘色’字,是指我吗?”
李显微笑道:“你说呢?”小慧“嘤”的一声扑进了李显的怀里:“你要是再不来,我就烧了这房子,到庵中当尼姑去!”
李显紧紧地抱着小慧轻声道:“那我就烧了那庵子,再把你抢回来!”
小慧抬起一双泪眼:“我知道你对我好。”
李显道:“再见不到你,我就快疯了。小慧……”二人忘情地吻在一处。
与此同时,狄仁杰、张柬之两位宰相正在阁房里谈论着太子近日的表现。狄仁杰听了张柬之的话,猛地抬起头:“哦,有这等事?”
张柬之长叹一声点点头:“是呀。皇帝下诏申斥,他才有所收敛。”
狄仁杰站起身,不安地踱了起来。张柬之道:“这些日子,武三思利用此事大作文章,他纠合了一批大臣要皇帝废黜太子,立他为嗣。据说前几****又在皇帝面前提及此事,却被皇上怒斥了一番。”
狄仁杰一惊:“哦?”
张柬之道:“我想,皇上对梁王也并不那么信任。”
狄仁杰点了点头道:“柬之,我对太子可以说是非常了解,他性格懦弱是不假,可并不是个好色之徒啊,怎么会……”
张柬之道:“我也觉得有些奇怪。怀英兄,今日朝堂之上,皇帝下旨,三日后白马寺进香,你为阁台及众卿之首,这就是个信号啊!如果太子再不收敛,恐怕废黜之日为时不远矣!”
狄仁杰点了点头,喃喃地道:“此中的利害,太子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啊!他怎么会做出这等不着边际的事来,这内中定有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