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一早向处州知州梁椅告密的汉子,只是个乡野村夫。
那天他在岸上看到两个侍卫为了救赵昰、赵旻被江水冲走,很是诧异,觉得两个侍卫真是傻大个,哪有自己不逃命,还要去救两个不会水的小女和男孩。后来见到了处州城城门外贴的官府告示,就觉得这事情蹊跷,那少女和男孩身份很是可疑。
他刚好有个远房亲戚叫樊同,是处州的节度掌书记,属于梁椅身边的红人。他就跑到樊同那里合计了一下后,为了告示上说的万贯赏金,试着向梁椅举报陈轩。
梁椅获得消息后,见真假难辨,就决定先擒下陈轩问问再说。
刚好陈轩上午出现在处州城,被哨兵们抓了个正着。
梁椅起先还不当回事,后来发现陈轩口硬,死死不肯供出那少女和男孩的所在,越发觉得可疑,就下令对陈轩进行严刑拷打。岂知陈轩虽被折磨的死去又活来,但就是牙关死咬没有开口。
梁知州和尹剑等几个心腹商议了一下,觉得陈轩藏匿的极可能是益王赵昰。
立功心切的樊同提议对全青田县进行全面搜查,但是被梁椅否定了。梁椅提出步军副都统蓝海洋与陈轩交往颇深,肯定知道陈轩在青田的有什么交往亲密的友人,就自编自导自演了下午蓝海洋看到的那一幕。
本来只是为了图财的告密汉子,哪里见过这般血腥的厮杀场面,那一股股的血腥味道早就让他双腿发软,现在见到蓝海洋向他步步逼近,更是恨不得脚底下能有个洞,能让他钻了下去。
他掉头狂奔想要离开,但是这石门洞内狭促,洞口又被尹剑派重兵守住,他绕来绕去,就是没有能逃离蓝海洋的追杀。
那些处州步兵,看见蓝海洋一心想追杀那个告密的汉子,不但不再持刀阻拦,反而退后半步让出了一条道来。
蓝海洋一个纵跃,到了这告密汉子的跟前。
告密汉子双手从地上摸索来一把砍刀,一边举着刀,一边双脚战栗,身子往后倒退,嘴上说道:
“不要,不要杀我,将军,不要杀我!”
说罢,跪身下地,不停地向蓝海洋磕头。
蓝海洋也不理睬,举起佩刀正要砍下。
那汉子突然举起砍刀,仰起身子,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猛然向蓝海洋冲刺过来。
蓝海洋也不惊慌,右脚稍稍使力,跃到一旁,左脚一绊,把那个汉子摔了个狗吃屎。
那汉子挣扎着还想起身,却被蓝海洋一把抓住发髻,另一只手手起刀落割下了头颅。汉子立马成了一具无头尸仆倒在地。
蓝海洋拎起头颅,向着不远处正在勒令士兵进攻的个子高高的尹剑狠狠抛去。
尹剑急忙把头一缩,那颗圆鼓鼓的头颅从他的头顶上飞了过去,这血淋淋的头颅虽是没有砸中尹剑,但是还是淋了他一脸的鲜血,这使得他那张本来就怪异的脸看上去更添几分恐怖。
“住手!”
尹剑一声爆喝,拔出佩剑,架在身旁被上了枷锁的陈轩的脖子上,他冲着蓝海洋大声叫道:“快抛下兵刃,如若不然,我立刻削去陈老头的脑袋!”
蓝海洋怒目铜铃,握着佩刀向前迈开了一步,却发现有鲜血从陈轩的脖子里慢慢渗出。
他持刀猛然一个三百六十度大回旋,削去了身边的一排红缨枪的枪头,仰天长叹一声,重重的把佩刀扔在地上。
附近的士兵见了,急忙上前,抱腿的抱腿,抓手的抓手,死死把蓝海洋扣住。
后面有人递上了绳索,顷刻间就把蓝海洋五花大绑起来。
蓝海洋满脸热泪,向着陈轩大声叫道:“陈教授,陈教授,我对不住你!”
没叫几句,嘴上就被士兵用布块堵住了。
尹剑见已经制服了蓝海洋,哈哈一笑,收回了宝剑。
郑思肖、智云等人,看到刚才那动天地、泣鬼神的一幕以这样的结果杀青,都为蓝海洋心有不甘,重重的叹了口气。
陈炎心里更是喟然长叹道:“如此骁勇善战的将领,却因为主将的一己好恶,被贬到了处州城充当了个维持治安的巡警角色,难怪蒙古人入侵后,这宋朝后来就兵败如山倒,‘最大敌人往往就是自己’,这句话真的很有道理呀!”
尹剑用剑指着陈炎说道:“尔等还不束手就擒,乖乖把益王献出来!”
陈炎脸上的表情非常难看,他想起了出发前陈宜中给他的那封寄给处州知州梁椅的信件,嘴上说道:“我还有话要说?”
心想不管那信有没有用,先拿出来再说吧。
陈炎正想伸手入怀,身后却响起一个稚嫩的孩童声音:“炎之公子,不要和他说了,还是我来说吧!”
陈炎一回头,看见赵昰和赵旻什么时候已经手牵手从屋里出来。
那尹剑看见赵昰出来,脸露喜色,远远地拱手道:“前面的可是益王?”
赵昰小手一指尹剑道:“既然知道我的身份,为何不跪下施礼?”
尹剑看见赵昰承认了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