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下去。
司信替她说:“你太追求零瑕疵的感情,或者说是无可争议,无可挑剔的关系。这样的感情跟完美的人一样,几乎是不存在的。我们被人记得最深的,不正是那一点的不完美吗?小紫,你说我装疯卖傻,其实你又为何不肯跟着我梦一场呢?”
沈紫语塞,搜肠刮肚也寻不出驳倒对方的说辞。最要命的,她开始觉得理亏。
为了不让气氛彻底冷掉,司信搔搔脑袋笑着说,“对不起。是我说得太不负责任了,你别往心里去。”
沈紫思忖片刻,细语道:“你提到的梦,会有所不同?”
“会。”
“不同在哪里?”
“我叫司信,你叫沈紫。身份是好友,年限是地久天长。”他答得很自信。
在如此美好的梦境之前,沈紫又怎能不心动?
她忽然厌恶起街上几步一根的鱼骨状电线杆,硬生生将齐整亮堂的街景,全部交缠在纷纷扰扰的线条里,密集得透不过气来。兴许也是饿过了头,她有些喘不上气,一弯下腰,胃里便翻江倒海般难受。
“怎么了?”司信直觉不对劲,赶忙搀扶她到干净地方坐下,边拍打背部边劝说:“难受别忍着,吐出来会舒服得多。”
沈紫摆摆手,觉得不碍事。
“走,我扶你去馆子里坐坐。”司信扶她进不远处的俄国餐厅。
侍应生看出女客人身体不适,很热情地倒了一杯热开水,又取来一张羊毛毯,替沈紫从头到脚捂得严严实实。司信对此相当感激,不停对侍应生道谢。等她稍微缓和些,他先点了一道红菜汤,让她喝点东西暖暖胃。
一碗红菜汤下了肚,沈紫也渐渐恢复了精神。两人简单吃过饭,准备早些回家。出了餐厅,司信留意到门口有位拉手风琴的俄罗斯盲人,此刻他靠在墙边正打着盹,琴架在睡得劈了叉的腿上,破了口的空罐头盒子搁在越来越倾斜的琴上面。在罐子滑下来的一霎,司信及时接住了它。他摇一摇罐子,盲人脚边的黑色小狗吠了起来,总算把主人从梦里叫回来。
盲人扶正歪得快要掉下来的鸭舌帽,伸手去摸他的铁罐,司信把东西悄悄放回他手边,还在掺着小石子的罐子里丢下几块钱。盲人听出是钱币的声音,立马坐正身体,开始拉他的俄国小调。他拉得很机械,谈不上美感,不过那份热爱生活的感情却不假。
沈紫听着欢快的音乐,盯着司信欢快的笑脸,有那么一丝念头闪过:最快乐的事,永远是生活里最纯粹的小事。
其实撇开其它,司信还算是个值得交的朋友。
最后,她放弃了胡思乱想,对着天轻轻说出一句:“回家吧。”
司信顺着她的目光向上望,“天可不会跟你走。”
沈紫偏过头,不冷不热地瞄了他一眼“那你呢?”
司信甜甜一笑,露出酒窝当作回答:“好啊!”
能造梦时且造梦,梦醒人非知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