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文辉推开挡在前面的司信，一把拽住沈紫的手，没脸没皮地调笑道：“上次让你钻了空子，以为丢出日本人的名号小爷就成软蛋了？我知道你和方芸竹的关系，既然这次的判决让你痛快了，那今天也让小爷痛快痛快吧？”
沈紫用力甩开手，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这耳刮子下去，不但把金文辉的脸打僵了，还惹来路人的窃笑声。有些身份的认识金文辉，见他平白闹了个笑话觉得解气，背地里没有不议论的。
金文辉随行的同伙为了扳回面子，连忙动手去捉沈紫，准备给金文辉泄泄愤。金文辉摸了摸还在发烫的面颊，倒也不恨了，只是阴测测地笑着，仿佛目光所到之处已将沈紫的衣裳层层剥脱，看个干干净净。
“这里人多，咱们换个地方聊聊如何？”他忽然换了个口气，摆出大度的样子。
沈紫抓紧司信的手，回了句：“你既非官差，我并非囚犯，去与不去是我的自由。难不成你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在法院门前干点违法的事儿？”
“那好办！准备点聘礼总可以仔仔细细，前前后后的聊一聊了吧？”意会出内里玄机的男人们纷纷哄笑，金文辉则越发得意。
知道这群人讲理无用，司信抬脚踢中对面男人的要害，等人疼得弯下腰，立刻抓牢沈紫仓皇奔逃。他来之前留意过法院周边挨着检察厅和公署，对面街还有秋林洋行，这些人再嚣张也不敢太过分。他故意在人群中东奔西撞，绕得追兵们也转晕了头，逮到机会连忙往秋林洋行的方向跑。
那里人多，想要轻松抓住他们并不是易事。
司信钻进一家日本人开设的洋行，操着熟练的日语求助，对方起先还被这不速之客吓一大跳。见他拖着女孩子，远处又听见中国人的咒骂声，念及都是日本人，连忙打手势让他们从后门离开。
他们一路也不知道跑过了多少街道，体力实在有些吃不消。还是沈紫指住背街一户小作坊，因不见有人看门，又是大敞着，两人跌跌撞撞地跑了进去。
两人贴住墙，手拉着手，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只见追赶的声音越来越远，他们才算是松了一口气，无意间地转面，不想额头结结实实地撞到一块，疼得他们又是龇牙又是搓揉，看着对方的狼狈样又觉得好笑。可这一笑过后，沈紫最先意识到他的呼吸离得那么近，近到可以感觉到他躁动的心跳。
沈紫红着脸，连忙扯出洋行的事：“你跟那个日本人说了什么，他怎么肯帮咱们的？”
“说日语呗。我这么地道的日语，他不帮我难道帮那群日本话都不会的家伙？”司信缓过劲，又开始调侃起来。
沈紫捶了他一拳，“瞧你那小模样，看把你能的。不过……”她有些担心，“这些人会不会跑家里闹啊？那可怎么好！”
“他是什么人啊？为什么刁难你？”
“不清楚，反正是有权势的。否则，我二哥也不会死乞白赖地跟着。”
司信安慰她：“终究是讲法律的，我们又没做错什么，别怕！真出什么事，不是还有我吗？”
“你？”沈紫故意刺他，“我看你自身难保。”
司信故作娇羞地用胳膊撞她，然后哼唧几声，扭头再也不搭理她。
偏这时，沈紫觉得下腹一阵阵疼，又不好跟司信提，只能捂着肚子往墙根站。司信见她脸色发白，手又摁住肚子，忙扶她坐下来：“肚子疼吗？”
沈紫不否认也不承认，头埋得更低了。
司信见她不肯吭声，反而越着急：“怎么了？疼得很要紧吗？别不说话啊！”
沈紫咬住唇，憋红着脸说：“帮，帮我讨碗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