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一片黑暗。仿佛混沌还未曾初开。那时还沒有天沒有地。沒有日月星辰。沒有春风雨露。只有无边的黑暗。沒有一丝丝光明。
身体。好冷好冷。他像婴儿一般。蜷缩着身体。脑中一片浑浑噩噩。似做了一个又一个的梦。沒有起点。亦沒有结束。煞时。身体被大片的火热吞噬。
周围仿佛布满了吐着信子的火舌。贪婪的吞噬着一切。连带着他的记忆。一一吞噬。就在又冷又热之中。他踉踉跄跄。想睁开眼。却又怎么都醒不过來。
记忆在黑暗中散发着凌厉的光。一片又一片的朝着他袭來。或许杂乱无章。或许不明所以。只是那些记忆。犹如失去的灵魂一般。那么深刻而又熟悉。
梦境里是大片大片的青莲。他浮于水面。听着梵音。念着佛经。领悟着所谓的禅意。年年如此。天天一样。他沒有觉得枯燥和烦闷。他的性子。一向是淡然的。
他身处的这片莲池。一般人极不容易发现。更何况他还施了结界。更是让人望尘止步。所有的仙人都被他给蒙骗了过去。他这处。一向是安静的。
只是。那日。忽然闯进來一个身影。那人黑衣黑发。倒是极为赏心悦目。这些年。虽然很少有人來过。但是也时常会有神仙误打误撞的闯了进來。不过大多人來过一次。便觉得无趣。再也沒有來过。
只是这人。眼角眉梢同他在水镜看到的冰川一般。洋溢了冰冷的气息。而他不是仙。竟然是神。那天之后。那位黑衣上神便经常來这里。
有时是几天。有时是几月。时间一点沒有固定。渐渐的。他有些期待他的到來。不知为何。呆上了这么多年。本是一颗平静淡然的心。开始变得浮躁了。
他们的视线经常会交织在一起。但是彼此之间。从不曾有过一言半语的交谈。有时。他也会猜想。这位上神为何总是來这呢。为何这么多年。他从不开口说上一句话。
他若是开口。是不是声音也同他面容一般冷清。不知从何时起。他的心中有了向往。他不愿做一朵在水中的青莲仙。他想要成神。他想要和他一样。那时。他们是不是便能够说上一言半语了呢。
于是。他跪在佛前。问佛。怎样才能成神。
佛爱怜的看着青莲。浑厚空灵的声音传來：“莲华。你可知道。成仙已是不易。你若不历经一番天劫。又怎能飞升成上神。"
“天劫。我的天劫。"他明白了。原來。成神还需要经历很多天劫的。只是他并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何种天劫。
“那你便下凡走上一遭。或许等你看破了世间的生离死别。情仇爱恨以后。你自然会有所顿悟。"
“佛。我愿下凡……"他毫不犹豫。最后闭上眼睛之前。他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人的面容。他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是不是以后再次相见。我便已经是神了呢。
只是他根本沒有料到。这凡间走的这一遭。竟是投到了狐狸家。他忘记了过往的一切记忆。从一只小白狐慢慢有了人形。至少在下山前。他一直是快快乐乐的。
命运再次的捉弄。他再次遇上了他。只是他沒有成神。那人却成了魔。他掩去了绝色容颜。那人在人间浑浑噩噩寻找。他们相互纠缠。仿佛在很久很久以前。
两人的命运就早已绑在了一起。挣不脱。放不下。割不掉……
泪水从眼角沁出。划过两颊。滴答一声落在耳边。那么响亮而清脆。原來他一直寻找的人。竟然是我。我是莲华。泪水滑落之时。身边的火焰荡然无存。眼睛缓缓睁开。再睁眼时。银色的眼眸中一片深沉。
他是莲华。原本是佛前座下的一朵青莲。沾染佛性修成仙。时而他从水镜中看到人世间的男女。悲欢离合。或是笑容满面。或是泪流两颊。他问佛。这是为何。
佛只说。这就是红尘。有人以红尘为苦。常说要看破红尘。实则悲痛无比。而有的人以红尘为乐。清晰自然。泯灭了所有欲望。才能真的脱离红尘。
莲华似懂非懂。所以。为了那飘渺的红尘二字。他轻身下凡。愿渡过叫红尘的大河。只是竟然不知。原來所谓的红尘。是这般的苦痛……
莲华从白花花的记忆之中得知了。原來将离一直倾心自己。堕落成魔也只是为了寻他。可是那时。他摒弃了一切记忆的白花花。又怎么知道莲华就是自己。
他难过。他悲伤。他甚至还为他以身殉剑。他还记得。将离最后的那句不要是多么痛彻心扉。恐怕那时的他。也已经明白了。无论他是莲华抑或白花花。他的心里中都只有他一人。
心里谈不上是何感情了。他同他。终究是错过了。虽然他作为白花花的时候。曾经幻想过。可是那毕竟只是一个梦而已。梦碎了。现在也该醒过來了。一切都该结束了。他轻轻的告诉自己。可是。真的就结束了么。
“放心。这世上。除了我让你死。沒有人能够夺去你。”
“嘘……我说过。不能逃。不许逃。不可逃。所以不要想逃离我身边。”
“小白。不要怕。一切有我。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