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青柏眼里,裴九不但是外甥女的救命恩人,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别说去马车里歇一歇,就是他想要了这辆马车,江-青柏也会同意的,尽管那样做可能不好向顾长扬交待。
只是,男女共乘一辆马车,恐怕不太好吧?
江-青柏求助地看向程沫。
程沫头疼万分,她是真的摸不清楚裴九的性子,浑身疲惫不堪?看他那精神抖擞神采飞扬的样子,明显就是借口!该不会是想赖上她了吧?
本能地想要拒绝,抬眼却对上裴九挑衅的目光,想到自己那些不为人知却被他知晓的秘密,程沫努力装出一个友善的笑容:“既然裴公子都这样说了,那就上来坐坐吧,小舅你也进来陪我说说话,哦,万管事,麻烦你赶下车。”
万管事应了一声,对江-青柏和裴九道:“麻烦两位等会儿再上车,我把马车掉个头。”
程沫本来要放下车帘的,听了手一顿,“万管事,不用掉头,咱们去京城!”
万管事大吃一惊,“大小姐,您的身子……”他是过来人,知道女人坐月子期间特别脆弱,一个弄不好,那可就是伴随一生的病,要是去了京城,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呢,这次遇到劫匪他就后悔不已了,若是大小姐再有个三长两短,他真是没脸活下去了!
汤圆愤愤地剜了万管事一眼,这时候知道替小姐担心了,在江家的时候他怎么没想到小姐身怀六甲不宜出行!幸好小姐福大命大,得裴公子出手相救,小少爷也健健康康的,否则她做鬼也会找到万管事家里去。
江-青柏也觉得应该回孟家村,刚要开口,却听程沫冷声道:“就去京城,程皓越是不想让我去,我越要去看看,总不能让他一手遮天打扰我娘在天之灵!他越是要隐瞒,我越要告诉程余金,如果他也纵容苏姨娘等人,那我就带着我娘的骨灰回孟家村!”
万管事不吭声了,江-青柏皱眉劝她:“你娘的事不急于一时,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你要是出个好歹,你娘也不会安生的。”
“小舅,你放心,我身子好着呢。行了,你们赶紧上来吧,咱们得趁天黑前找家客栈落脚。”说完程沫就放下车帘,倚在汤圆铺好的软榻上,身下是软软的鸦青色素面刻丝锦垫,身后靠着绵软充满弹性的靠枕。等她躺好之后,汤圆在她腰侧放了个刚刚烧好的暖婆子,再盖上绣着富贵牡丹的毛毯,然后自己跪坐在矮榻旁,好奇地瞧着程沫逗弄小少爷。
轿子里面十分宽敞,矮榻两侧分别设有长椅,可容两人并排而坐。江-青柏进来后,见外甥女半躺着横卧在矮榻上,一时觉得有些不妥。照理说,外甥女刚刚生完孩子,的确该好好休息,可裴公子毕竟是外男,这样便显得外甥女的姿势有些跳脱了。
正犹豫呢,后面裴九长腿一伸,跨了上来,看清里面情景,倒也没有流露惊诧,径自在挨着程沫头部的矮榻上坐好,毫不客气地道:“原来你们也要去京城啊?正好我也顺路,就麻烦各位载我一程了。”说完,闭目养神起来。
事已至此,总不能把人赶下去吧?江-青柏索性不再想那些俗礼,挪到程沫身前,瞧向被她抱在怀里的娃娃,见他睡得正香,粉嫩的小嘴不时动一动,小小的手半握着搭在一侧,一颗心立即软了下来,“沫沫,想好取什么名了吗?”
自从躺好,程沫的全部心思便放在了儿子身上,只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若不是怕他冻着,真恨不得把他全身摸遍,听到小舅问话,便摇摇头。之前她也绞尽脑汁给孩子想过名字,可是总找不到合心意的,太俗不好,太文艺青年也不好,又不能马虎,真是件头疼的事。
江-青柏沉思了片刻,发现自己也想不到什么好名字,挠了挠头,细细打量外孙的模样,不由自主地道:“这孩子长得八成像她爹,唉,瞧这鼻眼,他爹容貌也差不了,可惜是个短命的,早早撇下了你们娘俩。”
“咳咳……”裴九止不住地咳起来,不可置信地盯着程沫:“姑娘,姑娘的相公死了?”
程沫没有理他,死不死跟你有什么关系,便装作没有听见。
江-青柏以为她想到了伤心事,暗怪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起身坐到裴九旁边,叹气道:“可怜我外甥女花样年纪,夫婿早早就去了,那人在家里本就不受宠,尸骨未寒,婆家就把她赶了出来,真是可恨!”
久久没有得到裴九回应,他侧头一看,却见对方的表情十分怪异,似吃惊又似愤怒,便只当他也是看不惯外甥女婆家的行为。
裴九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他从来没有想过程沫能安然无恙的把孩子生下来,然而她生了。他想着有机会告诉程沫真相,可程沫已经替孩子编了一个生父早死的故事,也就是说,就算将来孩子长大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爹姓洛名景流?
哭笑不得地看向程沫,却对上一双乌溜溜的圆眼睛,直愣愣地瞧着他。
裴九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婴儿不是要过段时间才能睁开眼睛吗?可看儿子的模样,似乎也正在打量自己?裴九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手足无措地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