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选择,薛仁川宁愿这一切只是场噩梦。
妇女的尸体不知何时彻底消失在眼前,只有四周鲜血凝结的血晶无声地陈诉着真相。
血晶以妇女尸体为中心摊开一座厚厚的椭圆形红色图案,这层厚实紧凑的血晶四周则单独溅射出一块块独立的血斑晶块,像飘落的绽放花瓣,将附近密布的纯白冰晶染的红白相间。
薛仁川不敢想象,究竟自己体内隐藏着什么样的怪物才会进食人的尸体撕扯成这等凶残模样。
出奇的没有任何想要呕吐情感,只觉得懊恼,后悔,还有些沮丧。
薛仁川从地上抱起那个被母亲裹得严严实实的女婴,她正疑惑的望着自己,试图将自己手指塞入嘴里,她并不知道她的母亲已经永远的消失。
薛仁川感到悲哀,他很想翻出一枚双面帝国硬币往天空掷去,无论落下的正面还是背面,至少总有拒绝承认现实的一半可能。
可是,这并不是抛硬币能够决定的事实,真相只有一个,它将永远存留在这座坟场。
只要这个漆黑的世界照不到阳光,只要没人刻意破坏痕迹,这鲜花绽放般四溅的血晶将永久的遗留在坟场,不会消失,直到世界毁灭。
粉嘟嘟的女婴正朝着愁眉苦脸的薛仁川咿咿呀呀的叫着,有些失魂落魄的薛仁川手指轻轻抚摸小家伙脸蛋安慰她,虽然小家伙显得瘦小皮肤却如羊脂般光滑。
或许这一切错误只能留给未来决断,薛仁川这样想,觉得他的复活就是上帝与他开的玩笑,望着这个无辜的女婴,突然明白逆转命运活过来的人生本就注定承载着不可承受的重量。
像劣质的电影剧本,将婴儿拉扯养大,却告诉她自己是她的杀母仇人。
薛仁川简直不敢想象数十年后这是何等折磨人心的经历。
忽然觉得手指吃痛,这才清醒过来,只见女婴正死死咬着他无意塞到对方口中的手指。
女婴实在饿的厉害,急促有力地吮吸着,每一次吮吸薛仁川都感到钻心的疼痛,他却没有作出丝毫抗争眼睁睁看着自己鲜血从指尖汩汩流入女婴口中,小女婴拼命吞咽着。薛仁川忽然觉得这小东西还真是个珍惜食物的好家伙,一滴也没有浪费。
薛仁川此刻任凭着这个粉嘟嘟的小生命将自己当作成长的食量,有些出神,嘴里不禁喃喃道:“这就是所谓的命运吗?还真是得到什么就要付出什么。”他吃掉了对方母亲,而对方又将自己当作生存下去的养分汲取。事实上,他并不确定这种残忍的方式是否真能养活这个小可怜,但此刻他心里感到前所未有的充实与满足,任凭她吮吸着一切。
他心甘情愿地充当小女婴长大的食粮,只要她能够在这个漆黑破败的世界活下去,薛仁川下定决心要把她养育长大。
薛仁川微笑的望着这个瞪大眼睛同样注视着自己的粉嘟嘟的女婴,这小家伙嘴里可没有丝毫留情尽情吮吸着,薛仁川看着小家伙鼓鼓的脸蛋越发觉得可爱。
“你以后就叫薛月吧,你诞生在这漆黑的没有日月的世界,我一定把你带回到有月亮和太阳的地方。”薛仁川如是说道,这是他对这个从此以后被唤作薛月的女婴的承诺。
也不知道女婴是不是听懂了他的对话,松开死死咬住的手指,伸出自己小巧的指头指着薛仁川咿咿呀呀说着什么,奈何除了咿咿呀呀薛仁川什么也没听懂。
……
在漆黑的坟场又过了十几日,这段时间薛月渐渐长得白白胖胖越发可爱,薛仁川却不确定喂食小家伙自己血食会否导致薛月身体出现问题,毕竟从来没听说过可以这样抚养婴儿,就算正常人直接吞食鲜血也会感染各种疾病,无奈坟场根本不可能找到没有原力核辐射污染的干净奶源,至于再远处黝黑山脉中的奇特生物,那是想都不要想。
经过几天思索,他已经为复活以来的规划作了安排。他已经彻底与懦弱和逃避划清界限,不过首先他打算回到“生命通道”添置一些必要的食物设备以及打探消息。
等到薛月吃饱熟睡后,薛仁川特意将她放在一个挖开洞口的坟里,又拿石块仔细掩盖好,仅仅留着一个通风口。
重新潜回“生命通道”的薛仁川果然没有打探到任何少年伙伴的讯息,而生活在遗弃大陆的人类与先前毫无区别,依旧在漆黑世界里重复着残酷与冷血的日常,薛仁川了解到,距离那日帝国卫戍的突袭已经过去整整两年时间。
也就是说,他真真正正的“死亡”了两年。或该说这个世上,无论上层大陆还是下层大陆,薛仁川这个人都在帝国系统里被真切的标注成了没有威胁的死亡。
莫名的复活如今给了他直视黑夜的双眼,薛仁川打定主意要在这个世界找到通往上层大陆的通道,除了完成薛月的承诺,那个世界里还有着太多必须完成的执念。
收罗妥当,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只是抢来些干净的食物、衣物和武器,薛仁川再次返回了坟场。
从数年前薛仁川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起,他便一直思考着一个奇怪现象,帝国机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