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阿福进来时一样,那个铃铛声再度响起的一瞬间,酒馆老板的目光就投向了门口,而这次恰如他所担心的,那个魔鬼回来了……
放狠话归放狠话,如果这个秃头老板真的不怕贝拉,那他被对方提着领子的时候,也不会吓得连挣脱都不敢,所以他刚才那些话是说给酒馆里的客人听,也是说给阿福听,却绝对不是说给贝拉听的。
因此当贝拉推开酒馆的正门,重新出现在了这里,酒馆老板脸上前一刻还随处可见的凶恶,下一刻已经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后悔以及恐惧。
他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不光是秃头老板,他的那一票手下此刻也慌了神,架住阿福的两个大汉早已退到了一旁,和其他人一样面向着正门方向,他俩不知道贝拉接下来会如何动作,但根据以前和贝拉打交道的情况来看,只怕不会太乐观。
他俩也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你怎么又跑回来了。”
贝拉这句话问的是阿福,逆着光看不清贝拉的神情,却能听出她语气中的责怪。
阿福一手捂着还睁不开的那只眼睛,抬起头望向贝拉,“我想给你讨个公道来着。”
“讨到了吗?”
“没有。”
……
“讨到了讨到了,怎么没讨到呢!”
说这话的既不是阿福,也不是贝拉,而是那个秃了头的酒馆老板,他想揽着阿福的肩膀以示亲近,手伸到一半才想起来自己刚刚就是这样一拳打在了阿福的脸上,伸了半截的胳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孤零零地悬在半空中非常尴尬。
不过这难不倒他,就见他轻轻拍了一下阿福的肩膀,这下总算合情合理地将手给手了回来,然后一边搓着手,一边继续说道:
“这位……这位小兄弟不就是要我道歉吗,没问题,应该的,而且我不仅道歉,还得做点实际性的赔偿,像贝拉今天的误工费,精神损失费,还有这位小兄弟的医药费,反正这费那费,全部都包在我身上。”
说完话,秃头老板看向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手下,说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后面拿钱去!”
他的这个手下却没有动,因为贝拉正往这边走过来。
“别别别,我说贝拉姑娘,”酒馆老板的那颗善良秃头上已经见了汗珠,他却没心思抹一把,“有什么事咱们不能好好商量呢,干脆这样,从明天开始,我每天都给你在咱们酒馆里安排专场,你想唱什么就唱什么,实在不行,你就在家里继续创作,该给的出场费我一分都不会少……”
贝拉走的很慢,也很随意,却笔直地向着酒馆老板走来,睁着一只眼睛的阿福,看见了她两眼中还残留的几根红丝,也看见了酒馆老板正在上下耸动的喉结。
酒客们都喜欢看热闹,这时候也已经没人敢大声吆喝什么了,因为凡是在这一带混过的都知道,贝拉是个女人,是个非常不好招惹的女人。
有酒客悄悄起身往门口溜,他们敏捷的身姿一点都不像是喝了许多酒的人;还有的酒客干脆就往面前的酒桌上一趴,装作喝醉的模样,眼睛虽然闭上了,耳朵却始终支愣着……
“嘭!”
这是拳头打在肉体上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了一声闷哼,随后是有人把木头架子撞碎的动静,接着“噼里啪啦”一阵乱响,玻璃瓶子与酒杯摔了满地。
其中一名装醉的酒客,忽然感觉自己后脑勺被什么东西给砸中了,根据触感判断像是个玻璃瓶底,随后一股热流顺着他的脖子一直流到了后背上,他却不敢抬手摸摸是不是自己的脑袋被砸出血了。
“流点血就流点血吧,一时半会也流不死人……”这名酒客还在心里不停的安慰自己,随后他又想,“早知道刚才就跟旁边那哥们一起溜出去了……”
“啪擦!”
一声巨响,酒馆老板一名手下那壮硕的身体先是离开地面,随后重重摔在一张酒桌上,结实的硬木酒桌瞬间四分五裂,一截桌腿“嗖嗖嗖”在空中飞舞着,最后也不知道砸到了哪个倒霉蛋。
不过要说倒霉,最倒霉的还是最先被砸破了脑袋的那个酒客,他强忍着后脑勺的疼痛,趴在那里装死,谁知从天而降一名壮汉,砸碎了酒桌的同时,也把他给压在了身下。
以后再也不来这破地方了!以后再也不看热闹了!以后看见贝拉我就绕着走!
推开身上还在哎哟哎哟叫唤的壮汉,这名酒客撒开两腿就往正门方向逃,看着距离自己只有数米之遥的出口,他伸出右手不停向前虚抓,就像渴望圣光救赎的信徒。
近了、近了、近了……
眼看着自己就要逃出这片地狱,他忍不住喜极而泣,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口中赞美着近在咫尺的光明,然而他却没有注意到,有个黑乎乎的东西,不偏不倚地正向着他飞来。
“啪。”
玻璃酒瓶砸在了他的脑袋上,从门外射进来的阳光,被四散飞溅的玻璃渣子折射成种种迷幻的色彩,鲜红色的酒液仿佛泼洒开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