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杜氏微笑道:“张郎原本就是晋地之人,小云自认识张郎以来多受张郎照顾,不曾报答什么,所以向胡先生的女儿青兕小姐学了这首歌,没想到,现在派上用场了。”
扁豌愣愣的站起身子,听到胡昭在他身后微微一叹道:“这是《诗经》里的《葛生》,这杜氏对张彪,爱意不比这张彪浅啊。”
小丫早已哭晕在丁小春怀里,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对这种爱恨情仇的场景最没有抵抗力了,还在小声抱怨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相爱的人不能够在一起?”
丁小春只是任凭她打闹,也沉默的没说一句。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似乎死,才是张彪最后的归路。他想伸手去摸杜氏的脸,但不敢,他怕自己卑微的灵魂会弄脏了女神的脸,所以手只敢挺在半空。杜氏笑了笑,忽然把脸凑了上去,贴在张彪那颤颤巍巍的手掌心里——张彪手掌心的温暖和汗水让杜氏感觉格外踏实。
张彪笑了,笑得还是那么卑微。
杜氏笑了,笑得格外灿烂。但她马上就不笑了,只见张彪伸出自己另外一只手,手上是那把血迹斑斑的刀子,那刀子很脏,很尖锐,很吓人,甚至惹得杜氏再次流出泪水。
张彪释怀的摸着心爱的人脸上的温度,挥手就要把刀子插进自己的胸膛,结束自己短暂而充实的一生。但扁豌一脚踹飞了他手上的刀子!
张彪和杜氏愣住了。
丁小春和小丫愣住了。
老村长、周安平、周白骑、丁大贵、焦大脚、掾哉、华佗等人也愣住了。
四周村民同样愣住了。
唯有胡昭松了心口的一块石头,露出从刚才到现在的第一个微笑。
有村民不解了,开口问道:“大师,你这是?”杀人偿命啊,这很正常的套路大师你咋不按剧本来走呢?
扁豌笑了笑,指着张彪道:“他是不是杀人了?”
村民们点点头。
扁豌又指着木板上张强的尸体:“他是不是该杀?”
大部分村民点了点头,小部分迟疑了。
扁豌继续道:“我知道你们在纠结什么,张彪杀了张强,虽然原因很值得原谅,但不能掩盖他杀人的事实,不然这种事情都可以原谅的话,世界上要徒添很多杀戮,是不是。”
村民们这回一致的点点头。
“可是……”扁豌忽然话锋一转:“既然大家要算明白账的话,那我们就一笔一笔算明白——张彪杀了张强,罪不可赦,那么张强强。暴了杜氏又殴打了张彪,这个罪怎么算?”
村民们忽然哑口无言,从来没听过这个算法啊?
“杀人罪大如天,毁人清白就不算罪么?兄长打弟弟在人伦上可以,可亲兄弟明算账,没有道理的殴打在法律上可行不通。所以张强也算是罪大恶极之辈了。”
“大家可能会说我们这里山高路远,官府管不着,法理没有,那么——人在做天在看,老天总管得到你们吧。”
“这里……”扁豌顿了顿扫了众人一眼,开口道:“这里谁最能代表老天说话?”
这时候扁豌多年的淫。威终于显现出来了,原来那么村民在第一时间就喊出“青牛大师”,然后这声音断断续续,但不断有人加入,但最后所有人都在“青牛大师”。扁豌这才满意的笑道:“既然大家承认我代表老天爷的话,那么我就说几句‘公道话’——张彪杀兄,但念在其兄张强无理毒打在先,免去其死罪,改在山神庙内受罚,交由青牛大师也就是我监管;杜氏知情不报,体恤罪犯,改判其在胡夫人门下清修,由胡夫人监管。而张强既然已死,鬼魂便不由我来审判,自由勾魂使者带走,但其棺椁香烛,还是要由张彪代办,一应俱全。”扁豌又扫了大家一眼,“你等可有异议?”
张彪终于疏通了喉咙和舌头,热泪盈眶的看向扁豌,对自己刚开始还指责扁豌杀害自己哥哥感到羞愧,喃喃道:“大师,我……”
扁豌摇了摇头,指了指上天继续装神棍道:“老天爷已经知道你们之间的事情了,都是他让我这么办的,要谢你们谢谢老天爷吧。最后……”扁豌打趣的看着张彪和杜氏,说道:“我代表老天爷祝福你们。”
杜氏顿时闹了个大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