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参院下弟子,派出了三人。
九宫宫士,分善战与不善战。而作为不善战的一派,便是岑参、毕升与张茶余。而虽为不善战的一派,但岑参与张茶余派出的弟子,都是三人。岑参院,派出的是李广、徐格、田辞,以一个升潮巅峰的李广,带领入院三年的徐格,和刚入院不过一个多月的田辞;而张茶余门下,派出的其中一人,自然便是李岩阳。
唐雍容门下,派出四人,这是她意料之外的。因为她知道此次行动藏着什么秘密,所以并不打算派出门下的精锐,只是随意挑了几个她记得名字的年轻人——其实,在殿上时,她随口说出了三个名字:
杨山宇、九连峰、刘沧鹤。
实际上,这三个名字中,有两个都是“不存在”的。这直到唐雍容回去开会时,才有人举起手来,说:
“师父,我们院没有叫杨山宇、九连峰的。”
她听见这么一说,也楞了一下。
“不知师父是否叫的我,我的名字是杨峰宇。”
说着,这位少年拉起身边坐着的另外一位少年。
“他叫九连山。”
“对对对!就是你们,就是你们!”
弟子们便这样接受了,也没有更多计较的说辞。因为他们早就习惯了。而那个刘沧鹤,也有些庆幸,因为这次她总算记得自己叫什么了。他觉得,和师父去讨论换就读铭牌的事情,或许能有些把握了。
要知道,这个刘沧鹤从进九宫、被唐雍容收为弟子开始,配发下来的就读铭牌上,就一直写的是“刘沧鹰”。他猜想,大概是师父只记得最后一字是只鸟,却忘了是什么鸟。与男人最配的鸟,确实要算是鹰了,但是他的名字并不适合这个字,因为在别人看见他铭牌后,总是习惯性地称他为“沧鹰兄”,让他每次上厕所都很不自在。
此沧鹰非彼“苍蝇”。
虽然其实暂时没有人发现这称呼的问题,更没有人拿这来开玩笑,但他依旧每日惶惶不可终日。
然而当他去找唐雍容的时候,她已经离开九宫学院了。
听说她要回老家一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和唐雍容一样,在这个时候离开九宫学院的,还有一位宫士,那便是张茶余。
老院长在主峰顶峰的山崖上,望着山中不时涌动而起的气息,一捋胡须。
“院长,让田辞去,是不是确实不太合适?”
“他怎么说呢?”
“他……”
当岑参将这消息告诉田辞时,他并没有想象中的拒绝,不过也没有惊喜。
拒绝,是因为恐惧。毕竟那一片地宫,除了宝物,便是不可知的风险。第一次接受这样的任务,无论是谁,无论如何恐惧,都是正常的。
然而田辞并没有恐惧。
惊喜的情绪,一般只属于那些习惯了探索活动、并已有一定境界的年轻人。因为他们知道,这风险的背后,象征着的是客观的回报。对于地宫,这些年来并非第一次发掘,而十年前的前朝昭帝陵的发掘,也创造了好几位官派的高手。
但田辞也依旧没有惊喜。
他只是用严肃的眉头了点头,往往笑笑,又望望自己。
“笑笑不能去吗?”
“地宫,纳男不收女,所以笑笑不能去。”
地宫不同于其他的探索地,因为深埋地下,千百年不见阳光,加上作为帝王陵墓,殉葬过无数婢女,阴气之重,并不适合女性进入。所以这次的任务,参与的全部是男性。这是公认的规则,就如像塔玛盐湖等诸多水境,不允许男性前往一样。
若不循劝阻,进入不适合的探索地,不仅难以在逆境中生存,而即便从中出来了,为“逆荆”影响的体内离魄经脉,也不可能再进行修行。
这是血的教训。
“好的。”
该问的的问完了,自然便是一个回答。
而田辞的回答很干脆,就像中午食堂生吃的黄瓜。
“你不问为什么让你去吗?”
“大人,自然有大人的抉择,即使说给我们孩子听,我们也不一定能懂。然而我知道,既然是师父、院长决定的事情,一定对我们没坏处。”
岑参本想得到田辞的婉拒,但此时,只能留下一声苦笑。
田辞自称为“孩子”,但这样的话,哪里像是孩子能说出来的?
然而,这样单纯的想法,又哪里不像是孩子。
师父,院长,为的便是学生们的好。
这不是规则,确实一个道理。
田辞讲道理。既然讲道理,首先便是相信道理。
世界上,什么都是有道理的。
“既然田辞也同意了,便让他去吧。”
院长笑得依旧很和蔼,也继续望着那山中修行的少年们。
即便是院长,也有无可奈何。然而,坐在院长这个位子上,无论是怎样的无可奈何,都不能表现出来。只因为他是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