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哪里是水波在荡漾，分明是那芒原雪域的天空在崩塌！
“难道是……”
田辞望向笑笑，笑笑却很平静。
“这个世界是我和那木屋支撑着的，现在我走了，带走了那木屋里的一切，这世界自然会崩塌。”
“踏出这一步，就别想着再回来了。”
或许元让说的那句话，说的不是“别回来了”，而是“回不来了”。
他攥紧了手中的剑，一把朽剑，一把玉龙九尺剑。
那个世界的剑不像人，元退是残魂，柳元宗是残魂，而剑不是。不止剑不是，那雪山上所有的武器都不是。所以他打算带回去。更何况这玉龙九尺剑本就是九宫学院的剑。而且也征得笑笑同意了。
但他如今已经顾不得这些。
原来，笑笑所做得决定，比他想象中要残忍得多。
因为这个世界崩塌了！
空气所有的气，霎时间都向着湖中的他们涌来。笑笑伸出一只手，不知是气聚集到她的手心，还是她唤着气到她的手心来。
而此时，他手中的剑忽然振动了起来，几乎要从他手心挣脱。
那不是玉龙九尺剑，而是那把朽剑！
只是一把朽剑，为何会在这崩塌的天地前颤动！
它是在恐惧吗？
不，这并不是恐惧，而是兴奋，而是跃跃欲试。
他不懂这把剑在激动些什么，但他已经压不住这把剑！
剑抬起早已朽钝的剑锋，竟迎着那崩塌的天地立起！
他攥紧了那把剑，却感觉有一股难以压抑的力量朝着自己袭来。
原来是这个世界！
那不是普通的力量，而是这个世界。
就像笑笑的手心吸引了这个世界的气，他手心的这把剑，竟然吸引了整个世界！
世界已经不是在崩塌，而是被整个收进了这把剑！
那片天空，那片大地，在自己的视线里模糊，那汹涌的力量，倾数涌进了他手中的剑里。就像那整个世界的气，都凝结在笑笑的手心。
那庞大的气在她的手心中急剧压缩，竟然化作一颗白球，像是一颗雪球。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的眼前已经不是那片天空，也没有了那映入湖中的松树倒影，只有普通的土，普通的石头。
他眼前的那片世界，化作了湖底。
寒湖湖底。
这片湖本没有底，而如今却有了底。
而笑笑的手中多了一颗“雪球”。
而他的手上，还是那把朽剑。
朽剑，朽而斑驳。
笑笑将雪球递到田辞的嘴边，而田辞还在方才的冲击中惊魂未定。
“吃下它。”
田辞愣住了，望向她，有些不明白笑笑的意思。
这不是一般的雪球，而是这个世界的气。元让的气。
“吃下她，你的身体就会变成好好的肉体。”
这时候他才忽然想起，他的身上有一大半都不是肉体，而是雪捏成的躯干。虽然算不上透明，但却并不像肌肤一样。
而他也发现，眼前的笑笑也已经没有了她的容貌，而是像一个雪人。
如冰凝成的模样。
他顿时明白了，明白了她手里攥着的是什么。
那是元让为她留下的最后一把钥匙。
她曾在雪山上说过，自己有心有肺，有肝有肠，却并不会动。
因为她的身体里并没有“雪”。并没有血。
他从她的手里接过那颗雪球。
“你先把眼睛闭上。”
笑笑愣了愣。
“闭上吧。”
在水里，她的身姿随着水波摇曳。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
忽然，她感觉自己被捏住了脸，一颗药丸被送进了他的嘴里，被一直送到了喉咙。
她差点被呛住。
虽然她用残留的气隔绝了他们身边的水，但她依然被呛到了。并不是被水。
“对不起，我刚才失礼了。”
田辞笑着。这是笑笑最喜欢看见的笑。
“这是你父亲留给你的，我不能要。”
他知道即便退给笑笑，笑笑也不会吞下，所以才用了最粗暴的法子。粗暴的不想他，但像是他才会做出的“粗暴”举动。
这并不是“让”，因为他根本没有“让”的资格。这个雪球本来就是她的。
这是她的雪，也是他的“血”。
就像他能察觉的那样，笑笑的脸上逐渐恢复了血色。虽然她的手还没有，但那也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我们赶紧从湖里出去吧！”
那个世界消失了，但笑笑已经渐渐成了真正的“人”。这便足够高兴了。
而如今他也只需要考虑如何从这里出去。
从这里出去，其实很简单，只要向上游就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