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眼把空汽油桶扔进火里,砰一声炸了开。魏麟拉着苏晓,孙大眼拉着从血池里救上来的人往地下室外退,孙大眼垫后,忽然看见火里面出现一个人影。那人耷拉着脑袋,双臂垂在身前,像蛇一样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出了火海,他走过的地方火势渐弱,竟要熄了。一个火人出现在面前,焦灼的气味熏得孙大眼头晕目眩,带着一个拖油瓶,孙大眼也顾不得那个火人。
“哎哟,要死啊!怎么停下来了?阎王爷都到跟前了!”孙大眼撞到魏麟身上,又一屁股跌到地上,赶紧抛出几道符,但都没起作用,眼看着火人就走到跟前了。
“门被堵上了。”魏麟在门上撞了几下,门都纹丝不动。
“谁干的!”孙大眼从地上蹦起来,抬脚在门上踹了两踹,“TM背后捅刀啊!等爷出去,先灭了那孙子!不过现在怎么办啊?还有别的门吗?”
孙大眼完全没主意,眼巴巴地望着魏麟。
墙上的汽油灯忽闪忽闪地快要灭了,火将水汽都蒸发了起来,人在地下室里有要窒息的感觉。灯光将魏麟黑黝黝的眼睛找的异常诡异,孙大眼背后过电似的掠过一层寒意。
魏麟的眼睛向这边转了过来,那眼睛透出的压迫感让孙大眼浑身泛凉意。孙大眼下意识地转开头,却看到魏麟朝他扔出黑玉刀,阴沉沉的眼睛里竟杀气大盛。孙大眼心里一咯噔,往下一蹲,听到身后噗通一声,那火人应声而倒。孙大眼心里惊伏不定,虽然反应过来魏麟是在对付火人,但刚才的那股恐惧还是让他不敢放心。
魏麟收回黑玉刀,看了孙大眼一眼,气定神闲地站在烧焦了的火人面前打量着,却对孙大眼说:“那血尸魂能迷惑人心智,你身为法师不会也被影响了吧?”
孙大眼愣了一秒,赶紧默念清心咒,果然眼前的气氛变了一些,空气里的焦臭味也越来越大。孙大眼低头暗骂一声,没想到自己竟着了血尸魂的道,还好有法器护体,要不然就丢大发了。
“咳咳,”孙大眼干咳两声,眼珠子一转,咦了一声,“那小子呢?”
魏麟转头,面色也是一沉——苏晓不见了!
春天的最后一场雪消融,一片嫩叶自树梢抽发,秋天第一场寒霜降下,它又从枝头摇摇落下,化作霜雪之下的一捧泥土。
一双红缎绣鞋踩着满院霜花走到树下,绣鞋之上是月白的素面棉袍,衬着一张如画的脸,发髻斜梳,插一枚朴素的木簪。
站在正堂门前,她抬起的手还未碰到门,却听到屋内的人在说话。
“听说前庄已经开进官兵了,布庄、茶楼都被抄了充公,咱家恐怕守不住了。本家那边已经派人来叫咱回去,你去准备准备,咱娘俩趁夜就走。”
“那秋兰呢?咱不能让秋兰留下来等死啊!”
“你还跟我提她!当初八抬大轿娶她来,这都三年了,她一个儿子都没生,白瞎了我那么些聘礼!你也别念着她了,等回了本家,娘另给你谋一个!”
她笨拙老实的丈夫讷讷不语。站在门外,她收回了手,悬着的心重重摔在冰凉地里。
暮色里,白晶晶的雪落了下来,她收拾好晚饭,伺候着一家人吃完最后一顿,拉着丈夫走到雪地里。院子里的椿树盖了一层雪,她站在椿树下,像当年梨花丛里初见时。
“这么大的家业总得有人看着,等打完仗,你再来接我吧。”
“秋兰,还是你有主意,放心,等我安顿好娘,一定回来接你。”
“好,我等你。”
雪夜里,热闹的小楼空荡荡地只剩了她一个人,她坐在二楼的走廊里,望着马车远去的方向,落下一滴冰凉的泪。
炮火落在门外,她躲进地下室里,却发现储粮的槽子竟然空了,他们没有给她留下一点粮食。她抱着空空的粮袋晕倒在炮声里,倒在寒风刺骨的腊月里。大片大片的雪盖上了院子,盖上了弹坑,盖上了活着的希望。
苏晓睁开眼,他站在一个大院子里,眼前是碧叶葱葱的椿树,椿树上系了一根红布条,在风里飘飘荡荡。院子里有一座小楼,他知道自己并未来过这里,却奇怪地认识这个院子、这座楼。
古旧的楼门吱呀一声打开,门内漆黑寂静,等了一会,也不见人走出来。
“有人吗?”苏晓慢慢走到门口,这里没有光,楼内的一切都灰蒙蒙地看不清除。他壮着胆子走进去,正堂里靠墙摆着一张长桌,长桌上落满灰尘,隐约看见一个牌位。苏晓凑上前,看到牌位上一个字也没有,却有从木头里渗出的红色血迹。
苏晓心里忐忑,楼里的气氛极为吊诡,他想退出去,身后的门却砰一声关上了。潮冷的气息包裹上来,恍惚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小孩的身影。
苏晓站在原地半天不敢动,脸上出了一层冷汗。角落了那个小孩笔直地站着,一动不动,看起来像个假人。苏晓鬼使神差地走过去,弯腰凑上去仔细看了一眼,竟是小玉!
苏晓抬手在小玉眼前晃了晃,轻声唤了声小玉,但她只是睁着眼睛,一眨不眨,眼珠也不动,仿佛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