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方先是大喜,转而又平静下来:“那出路,莫非跟这地下暗河有关?”
林羡鱼微微颔首:“想来是义父怕我们走不出去,故意留下那个‘河’字。只要顺着河水一路而下,就一定能找到出口。”
“话虽如此,想沿河而下又谈何容易?河水这般急,妄自下水必定十死无生,跟别说姬九这小狐狸还睡着呢!”
这一下好比当头浇了一盆冷水,好不容易想出法子,林羡鱼哪里肯甘心,可是左思右想终究还是不通。无奈之下,万般情绪也只得化作一声长叹了。
如此一来,连那鲜美的鱼汤也懒得喝了,只看着火堆映出的红光兀自发呆。
看着看着,他忽然脑中电光一闪,好似想起来什么,兴奋得一弹而起:“这些木材既可拿来烧火,我们怎么就不能将其扎成小筏?水急舟轻,顺流而下,不消费什么力气就能出去了!”
千金方仍是摇头:“这些烂棺材板深埋地下三百余载,早就烂得差不多了,用来烧火尚且凑合,用来渡河……恐怕还是不妥啊!”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事到如今,也只能姑且试试,碰碰运气了。就算真的溺死河中,也比在这坐以待毙强。”
语罢也不容千金方分说,拉着他就往洞外走去。
两人费了好大功夫,在这乱军冢地底的无数大小蛇洞、岩穴中仔细搜寻,所见破棺烂冢虽然不少,却都如千金方所说,不堪一用。
虽说如此,毕竟生路只有这么一条,一时找不到,两人却不愿放弃。实在累了就回到洞里喝汤小憩,稍作休整,养足精力,便又往蛇洞中找去。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连找了两天之后,终于在一处入口狭小、蜿蜒曲折的小洞深处,发现了一只小巧的棺材。
许是洞穴曲折,外边水汽不易入内,棺木质地尚可。两人看着这只小棺,却觉奇怪,其余那些棺材全嵌在土墙洞壁之中,怎么唯独这只小棺好端端摆在洞穴深处呢?
开棺一看,见里面装了厚厚一层蛇蜕,除此之外空无一物。这才明了,大概是那些小蛇将它运来做了蛇窝。先前老蜡烛大闹地底,一去无踪,这棺材里的小蛇估计也随老祖宗一起走了,如此这才便宜了二人。
将这小棺抬回休整的洞穴,清理一番,发现里边不大不小,正可坐进三个人。这下倒好,连扎木成筏的功夫都省了。
略略收拾心情,千金方又烤了几条鱼充作干粮。林羡鱼抱着姬九小心翼翼放到棺内,自己坐到棺尾,三个人排成纵列,将姬九护在中间。小棺入水,恰吃水八分,四面水流轰鸣,夜明珠照亮一小片河道,顺流而下,真有几分“轻舟已过万重山”的感觉。
地下漆黑一片,过了片刻,就听着水声回音显得空旷了些,想来该是河道变得宽了些。
千金方借着明珠光亮,看着小棺破水速度略缓,想着河道变宽水速变缓,这才放心了些。又细心看了片刻,发现仍无异常,心中大石终于落定,于是懒洋洋歪着身子,靠在棺壁上吃起鱼来,极尽惬意。
林羡鱼对这一切全作视若无睹,心想有一句话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果然说得不错。肚子虽然不饿,可他连着几天操劳,如今一下安逸下来,顿时就有了困意。
扶着小棺坚持了片刻,最终还是抵不住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沉稳,小棺浮沉,虽在睡梦之中,却让他感到几分熟悉。入眠一深,不自觉就做起了梦,朦胧之中,一条大蛇破云而来,带着他在波涛汹涌间时起时伏,好不快意。朝那大蛇一看,赫然便是两只竖眼,赤鳞如铁,像极了老蜡烛。
正自河中遨游,畅快至极,忽然间天崩地裂,地动山摇,整个大地一时间剧烈震颤起来,河里波浪兼天,凶险异常。他随着身下大蛇在巨浪之中闪避,却终究不能尽数躲过,眼见一片大浪迎面拍来,打得他浑身湿透,顿时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耳边听见千金方哭爹喊娘的叫声:“杀他大爷的,底下撞了石头,船漏了,你小子还不快醒醒!”
林羡鱼睁眼一看,发现身下一软,屁股已湿了大半,不由大惊失色,原来那梦里的巨浪是真的!连忙想起身补救,可这棺材太小,容得三个人坐下哪里还有空的?他这一动非但无益,还险些弄得翻了船。
千金方骂了一声,忙用力稳住船身,口中叫着:“别他娘的瞎晃,还不快往外泼水。”
这一声骂叫林羡鱼如梦初醒,当即抄着水往外泼水,可是出水没有进水快,这棺中积水仍是越来越深。
“砰”的一声闷响,三人身下一震,棺底又狠狠撞在一块凸石之上,裂开一个大口。这时水流愈急,连着又是几次碰撞,这小棺终于撑不住一下散了开来。
姬九犹在梦中,被水呛得连连咳嗽,却还是不醒。河中暗流汹涌,力比千钧,林羡鱼只觉的自己身子在河水中被几股巨力不停拉扯,他不会水,只能一手紧紧抱住一块木板,另一手拽住姬九,拼尽全力将她身子也挂在木板之上。
另一边千金方水性尚可,也抱着一块浮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