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炊烟,也绝对是山木燃烧的烟尘。
不管如何,有了火,一切都好说。
借着天黑前的最后一点余光,两人朝那炊烟升起的地方一阵紧赶慢赶,不多时,终于在林外一处草坪上,看见几点零星的灯火。
姬九高兴地蹦了起来,惊喜叫道:“有人家!”
两个人向着火光又走了一阵,果然看见一座简陋的小院,院中落着三间茅屋,一大两小,大者居中。昏黄的灯火正从中间那间茅屋的窗户中映出来。时至如今,林羡鱼才不由松了一口气。
慢慢走近这院落,才略微发觉有些不对,灯火虽明,却只有青豆一点,照亮一小片昏黄的区域。姬九有些害怕,不自觉抓住了林羡鱼的袖子。
两人走进院中,只觉得四周静默一片,安静异常。
“有人么?”林羡鱼小心朝院内喊了一声。
声音在山谷间回荡,蛙声相应,院子里却没有人回答。
姬九躲在林羡鱼身后,紧张地四处张望。
“有人么?”林羡鱼忍不住又问了一声。
“吱呀”一声,中间茅屋的门被推开,几只山鸡“咯咯”叫着,冲了出来。
姬九被吓了一跳,却看见门口火光渐明,一个佝偻老者一手掌着灯,一手扶着门框,眯着眼慢悠悠道:“谁啊?”
“老丈,我们有事进山,路过此地,今夜雨多路滑,生火不易,不知道能不能在你这里借宿一晚?”林羡鱼对着老者深深一揖,一抬眼,却看见这老者眼窝深陷,眸如死水,十分可怕,不由地心中一寒,竟对提出借宿之事有了几分后悔之意。
老者应了一声,将手中油灯往前递了一递,似乎是想要看清来人模样,见是一对年轻男女,他微微一笑,点头道:“我眼神不好,灯火于我无益,屋子里兴许暗了些,还望没有吓着两位佳客。这山里少有人来,两位爬山涉水,恐怕极是辛苦,还请先进来歇息一下。”
说着,他将身一让,示意两人进屋。
两人把大黑、二黑拴好,就走进了屋内。姬九起初还有些害怕,那老者却十分体贴人意,用签子将油灯挑得亮了些,怕还不够,便又点了一盏灯。
四下登时亮堂起来,环顾而视,茅屋之内虽环堵萧然,却收拾得十分整洁,中间有苇草竹篱隔着,入门先是外堂,竹篱那边才是内室。
恐惧大多源于未知,现在室内通明一片,姬九自然不再害怕了。她看着老者浑浊的眼眸,又想着他家徒四壁,独居深山,不禁觉得他有几分可怜,于是,便轻声问道:“爷爷,家里就你一个人么?”
老者示意两人在桌前坐下,又端来一盘山间野果,几样粗食,笑着道:“多谢小姐关心,我虽年老,却还有几只山鸡为伴,总不至于生无点趣。”
姬九点头,忽然想起先前从屋内跑出去的几只山鸡,连忙叫道:“爷爷,你的鸡刚才跑出去了。”她想着这位爷爷孤苦无依,唯一作伴的几只山鸡方才好像还因自己而跑了,心里顿时难过起来。
谁料那老者听了却哈哈一笑,说道:“不妨事,不妨事,它们刚才是被我放出去啄食去了。”
姬九一怔:“大晚上的还放它们出去找吃的?”
老者轻轻摇头:“它们跟我一样,眼神不好,白天夜里都是一样的。我还好些,好歹还能看些东西,那几只鸡却全是瞎的,可怜啊……”说完,他微微叹息,也不知是在可怜那几只鸡,还是哀叹自己人生的不幸。
“瞎的?”深山老林之中一个独居老人养了几只瞎鸡,怎么听了觉得这么不对劲呢?姬九细细打量起眼前的老人来,暗想他难道是隐居在这山里的神仙?
正想再问,却被林羡鱼拦下了:“老丈久居山中,想必对山中事物十分熟悉,不知道这山中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姬九听了这才恍然,还是先找到姬氏故地再说,于是睁着大眼睛,看向那老者。
“深山老林不过山多树多,断云山险名在外,要说特别,恐怕就是爬山要多费些功夫。”
两人闻言不禁有些失望,那地方果然没有这么好找,如此一来,自然再没有谈天的心思。
老者也看出他二人兴致缺缺,只道他们一路走来太过劳累,就笑着说:“两位佳客且在内屋好好歇息,等到明天,我上山里给你们捕两条活鱼。那鱼滋味不比寻常,保管你们吃了喜欢。”
两人想着鱼肉再鲜美,也不过还是鱼肉,找不到那地方,就是再好吃的东西也提不起胃口,尽管如此,却仍旧恭敬谢过。
山里少有人来,这院子里自然也没有客房。两人本来想随便找个角落休息一夜,那老者却坚持说不能怠慢了佳客,硬要他们睡到里屋。
林羡鱼推脱不过,就让姬九到榻上睡了,自己和着衣服,趴在榻边,权当守卫了。
旅途劳顿,两人不一会就进入了梦想,姬九蜷在床上,好像一只小兔,娇俏可爱。
正睡到半夜,忽然听到院子外边一阵嘈杂响声,林羡鱼迷迷糊糊醒了过来,却吓了一跳。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