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洒如银,城东客栈后院的草丛里布满虫鸣,繁密如星空落雨。刘明镜今天跟随葛孟前往黄石酒楼并没有什么收获,反倒因为周家父子的事情弄得一身骚气,现在想来好不值当,不过回头一想,能亲自帮葛孟做点小事,也算是还她恩情。
葛孟此时早已睡去,其他借宿的伙计也大多进入梦乡,可黄冈这头猛汉却还在后院大呼小叫,只见他手上握着一柄程亮马刀,脚下行如疾风,居然趁大家都睡了来练习刀法,而旁边居然坐着新认的师父严寒。
“刀如猛虎,走黑,三星开合自主张,二起脚来打虎势,这些基本的功夫我都不再细说,倒是你走刀的路子着实让人恼火,停手!”严寒越说越气,猛的一声叱咤。
黄冈闻言叹气,立马定在当场,满脸沮丧。
“师父,我可是当真按你的路子来的,可就是不知为何,总使不上劲。”
严寒面无表情,指了指黄冈腰胯道:“使刀者无不下盘涌劲,哪像你这般龙飞凤舞?你且撩一记挑刀看看。”
黄冈闻言点头,果真按照严寒的吩咐摆好了架势,只听他沉声一喝后猛的拔刀上挑,顿时传来一阵刀锋划过的刺耳呼声,接着又一个急停,那刀便稳稳定在半空。
这一记挑刀对于旁人来说已是造诣颇深的好刀法,可看在严寒眼里却始终不尽如人意,只见他又皱了皱眉眉头道:“你可曾有斜跨受力?”
黄冈点了点头,只听严寒说道:“那便是了,挑刀乃是我刘家刀法中的精髓,极其考验落地生根之术,你这下盘不仅要稳,而且要稳若磐石,多练练,总会行的。”
黄冈闻言点头,恭敬道:“知道了师父。”
“等你这挑刀初见成效,我便传你几招上乘刀法。”
黄冈一听更加欢喜,几乎是大声喊了出来:“多谢师父!”
要不是亲眼所见,谁也不会想到这对师徒前些日子还在过招节梁子,更让旁人想不到的是,以狂妄自大著称的黄冈,居然也会心甘情愿的认了师父。
而此时本在屋里看书的刘明镜突然站起身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后院里的吵闹打扰,只见他轻轻推开门窗,瞧着黑夜愣愣出身。
刘满乡的死,一直困扰着他的心神,这一趟扬州之行本就不一定会有结果,可刘明镜知道,不去扬州就更不会有结果。
刘明镜不负他人,唯负刘满乡。
“家主,时候不早了,要不您早点休息?”
刘向不知什么时候来到身旁,见刘明镜心不在焉黯然失色,忍不住上前询问了一句。
刘明镜闻言扭头,轻声笑道:“不急,漫漫长夜,还早得很。”
“可是家主,明早还要赶路呢。”
刘明镜闻言点头,却是摆了摆手,刘向知道家主心头有事,却也不敢上前多问,只能默默的一声长叹,心道家主年纪轻轻就要担负马帮大任不说,还要为死去老爷的事情行走千里,这种事情放在寻常任何一户人家的公子,恐怕也没有这个能耐。
这一驻足便是大半个时辰,直到院子里的严寒跟黄冈练刀结束,方才见刘明镜关好门窗睡觉。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一夜刘明镜梦了许多,像过了一辈子,后世今生,无不清晰呈现,诸多生离死别的万般凄凉,竟让他在梦中哭喊出来,不过次日起床,却又忘得一干二净。
葛家庄的伙计正忙着上货,而葛孟也带着黄冈走出了房门,正好跟刘明镜三人碰上。
“葛当家的早。”刘明镜当先见礼,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葛孟闻言应声,也自是当家做派,可谁知道黄冈脑子缺了根玄,只见他上前一步,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句:“师父早。”
本是客客气气的好事,可谁知道这一来二去顿时有些尴尬,加上严寒天生高冷的做派,就更加让旁人不自在。
刘明镜见形势不对,便急忙大笑两声上前圆场:“昨夜你二人在院中练刀,可有成效?”
一听这话黄冈面色微红,看样子昨天晚上还真的不大如意,好在严寒不过是轻轻点头,开口说道:“还好,进步挺快。”
黄冈一听猛的大喜,当即再次拱手喊道:“多亏师父指点,徒儿一定好好学刀,不辜负您老人家的悉心传教!”
严寒微微颔首,却见葛孟扭头就走面色不悦。
等到葛孟一行远去,刘明镜方才苦笑着摇了摇头:“你小子,再怎么说人家也是当家的,给点好脸色不行么?”
谁知道严寒一脸不屑,冷冷道:“在我严寒心里,就只有一个当家的。”
还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好在刘明镜早知他个性,也不与他纠结,只能无奈的朝楼下走去。
“开拔!!!”
人马具备,黄冈扯开嗓子一声大喊,便见葛家庄的马队徐徐渐进,朝着洛宁县的方向赶去。
刘明镜寻常时候并不怎么骑马,加上前往洛宁县的商道又极为颠簸,可没少让他受罪,这才走了没多远便感觉胯下火辣辣的瘙痒,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