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开阳县刘一刀也算是大家业了,可家里却人丁稀少,说白了就一个刘满乡折腾了一辈子,没有老婆小妾,只有刘明镜一个独苗儿子,再有刘霜一个宝贝女儿,将来哪怕是堆着金山银山也都是一对子女来花。
人太少,少得可怜,以至于饭桌上总有些凄惨。八个人坐的圆桌,孤零零的就坐了两个大老爷们儿跟一个少不更事的刘霜,加上刘明镜又实在反感刘满乡,还跟他远远对坐不肯靠近,这一看,就更加让人揪心了。
饭菜还不错,三菜一汤管两个大人一个孩子也够了,看得出刘满乡对儿子大手大脚,可其他时候也不算铺张浪费。
“霜儿,鸭翅好吃么?”
刘霜乖巧懂事,知道心疼哥哥,主动让出一只鸭翅来:“哥哥你也吃!”
刘明镜笑笑道:“哥哥已经吃过了,这只我们给刘满乡好不好?”
六岁孩童正是有样学样的年纪,只见刘霜二话不说,将那鸭翅丢给刘满乡后娇滴滴的喊道:“刘满乡!赏你哒!”
可怜的刘满乡掐指一算,竟已个把月没当爹了,被这一大一小成天使唤来使唤去,动不动就刘满乡刘满乡的,换了是谁也得憋死啊,可一个是心疼的儿子,一个是年幼的女儿,纵然有委屈也只能自己受了,谁让他是当爹的?
刘满乡酒过半巡,见刘霜也吃饱喝足出去玩耍了,这才脑子一热:“喝一杯?”
本是随意一问,谁知道刘明镜居然难得的没有熊他,而是默默的翻开酒杯。
哎哟,这下可得了,儿子要喝酒了老子自然上前伺候,一把抓起酒壶就冲了过去,点头哈腰道:“这可是爹藏的好酒,老路跟爹讨了几次都没给。”
酒水满上,刘满乡才贼兮兮的坐了下去,可这一屁股却坐在刘明镜身旁,看样子还没打算挪。
“嘿嘿,这天眼看就要入冬了,喝点儿暖和,不过得少喝,你这病刚刚才好,别伤了身子。”
刘明镜冷冷一笑,沉声道:“要不还是别喝了?”
“别别别,喝!喝!来,爹先走一个!”
说罢刘满乡仰头就喝,喝完也不送口菜,辣得龇牙咧嘴。
刘明镜见状也不客气,径直端起酒杯,喝之前也不知道是哪根神经搭错了线,竟轻轻的说了句:“刘满乡,谢谢啊。”
刘满乡闻言苦笑,两滴眼水挤到眼角了又被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兔崽子,我可是你爹。”
知子莫若父,刘明镜这根独苗苗是长好了还是长残了他心中有数,不过有些话他不想说,一辈子都不想说。
“谈什么谢不谢的,越说越见外了,来来来,吃肉吃肉。”
刘明镜见状拍掉他的筷子,然后夹了根白菜,破天荒的丢给了刘满乡,接着淡淡道:“活物都有三分毒,吃多了不好,大把年纪了还是多吃点青菜白菜,排排毒去去火。”
“呵,你这是哪儿学的?”
刘明镜眉头一皱,不屑道:“我看的书跟你看的书能一样?”
刘满乡老脸一红,哑口无言。
“我想跟你商量个事儿。”
“啥?”
“你这马帮将来打算给谁啊?”
刘满乡一拍桌子,大声说道:“当然是你的了,不给你还能给谁?!”
刘明镜闻言不语,轻轻抬起酒杯,也不管刘满乡会不会意,自己走了一个。
好在刘满乡也不是蠢货,急忙抬起酒杯喝了。
“下一趟镖,我跟着去。”
“啥?!”
刘满乡一听就傻了,轻轻放下酒杯道:“儿子,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要帮爹走镖?”
刘明镜点了点头道:“反正都要接你的衣钵,早走是走,晚走也是走,为何不早点出去看看,省的到时候您老人家一个不乐意甩手不管了,我找谁帮忙去?”
刘满乡急忙摇头,大声说道:“儿啊,这走镖可真不是闹着玩儿的,别看你爹是个当家的,可也有七八年不走了,这一趟镖下来路途遥远不说,还常有土匪恶霸,官道上还好,可要是在商道那稍不留意小命都得留在外头,我看你还是好好当你的少爷,安安心心读书写字,钱么,爹去赚就是了,你放心,等爹死了,这宅子,咱家的马帮都是你的,到时候你只管使唤,何必自己出去?”
刘明镜自顾吃饭,等刘满乡巴拉够了方才说道:“走一趟镖而已,我又不动刀动枪,你手底下不是有那么多狠人么?”
刘满乡一听愁得鼻子都歪了,独自一人喝了口闷酒,叹气道:“爹觉得还是不去的好,你要实在想去,爹找几个人跟走一趟也行,不过不押镖,骑马出去兜一圈也是一样的,你看这样可好?”
“那走的是个屁!”
刘满乡闻言不再说话,刘明镜抬头看了一眼,见刘满乡也是从未有过的严肃,严肃到甚至有些微怒。
“当家的,准还是不准,您倒是回个话。”刘明镜直接改口了,心道现在虽然还开不了口喊爹,但起码也不能再喊刘满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