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只剩了几寸,拿着都堪堪烧手了。而狼群丝毫没有撤退的迹象,它们不远不近地紧跟着我们,像一伙狡猾的无赖,还是前堵后追,呈大半个包围圈状态。而最主要的是,忙乎了大半夜的我们,现在是饥饿交加,疲惫不堪,如临深渊战战兢兢,加之神经的高度紧张和心理的无边恐怖,我们的力气越来越小,越来越不堪一击。情况真是越来越糟糕了。
“******,打了一辈子的大雁,反倒还让大雁叨瞎了眼睛?******!”大姨父停下,有气无力地骂道,他想和凤喜换一下岗位。
凤喜把自行车交给大姨父,伸手去接火炬,手指头却跟木头棍儿似的不好使,火炬邦啷一声掉在地上。我及时地扔了自行车,捡起火炬,幸好火焰没有熄灭。凤喜说:“不好,我的手冻掉了,咋没有感觉了呢?”
经他一说,我才感觉我的手指头火烧火燎地疼痛,费力地摘掉棉手闷子,十根手指头尖儿没有任何血色,白纸棍儿似的,显然已经冻伤。老舅手握搅捞子守卫我们,大姨父急忙蹲下,他捧起来一捧雪沫子给凤喜搓手,借此让血液流动起来,否则凤喜的一只手就要报废了。我勉强能自理,而心头的怒火已经越燃越旺了。
“有一条大腿够它们吃的了,跟****的家伙们拼了!来吧,弄死一个够本儿,弄死两个赚一个。”凤喜手指头能活动了,掏出三棱的小刮刀晃了晃,摆出拉弓射箭的一副决战姿态。
我扬起铁锨,慷慨悲壮地说:“对,头可断血可流,革命的气概不可丢,跟吃人的野兽斗,不妥协不投降,团结起来干到底,甘洒热血写春秋。”
老舅被我俩渴望战斗的英雄豪气给逗笑了,他说:“看你俩这小亡命徒似的架势,狼还敢吃你们吗?其实,它们也怕死,我看它们现在是饿得要死。”
大姨父盯着我们想了想,突然一拍脑袋,醒悟地说:“咳,我真笨蛋,我真糊涂!也许我老了脑子不好使没反应过来,狼跟了这半天,它们不是要吃人,它们绝对是要吃鱼啊!冰眼那儿留下那点儿鱼太少,它们没吃饱,反而还勾起了它们肚子里的馋虫。”
“对对,咱们烧鱼的味儿那么香,顶风都能飘出二里地,那些咱们吐出来的鱼刺儿也是香得要命。人命关天,生命最可贵,鱼没了可以再捞嘛!卸车,白送给它们一麻袋,撑死这些可恶的野心狼。”我恍然大悟,说着,就自作主张地去搬动爬犁上的麻袋。
“等等,这些家伙肚子瘪瘪的,要是喂饱了,咱们这一晚上算是白干了,一麻袋哪够啊?两麻袋只能吃个半饱。有一年,生产队的一头母牛让狼给掏吃了,结果人到那儿一看,三只大狼个个体型像牛犊子,你说咋的?它们肚子吃饱了撑的,那头母牛就剩下了骨头架子。”老舅拦住我,他沉吟着说,“得想个办法,让它们别再缠着咱们了,这一路上担惊受怕的,日子可不好过。”
“金蝉脱壳!”我跟大姨父似的,一拍脑壳说道,“咱给它来个撒芝麻粒儿,让它们狗咬狗一嘴毛!”
借着火炬的光亮,我从麻袋口里掏出来三四个小鲫鱼,扔给了挡道的狼,立即,被前边的狼囫囵着吞咽下去了。其它没有吃到鱼的狼嫉妒得发出了气愤的呜呜的低吼。我又扔过去几条鱼,狼群里有机灵的狼竟然像狗似的跳起来用嘴接住。这回我不扔了,从麻袋里拿出来几捧小鱼儿,故意在手掌里抖抖,让前边狼群看得真切,却使劲儿往身后甩去。狼群马上分作两拨,一拨依然守着道口,一拨绕过我们,飞快地跑去后边抢鱼吃了。
看明白了,狼的确比狗精明多了,它们是嫌弃给的数量太少不够吃,依然不肯放过我们。既然它们不是奔我们人肉来的而是想吃鱼,那我们就大可不必担心会有性命之虞,采取相应的对策就是了。俗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这回是舍不得鱼儿骗不走狼了。在狼群的众目睽睽之下,我和凤喜撒种子似的,把小鱼小虾拨弄得满地都是,还用脚趟几遍,故意用雪埋上这些食物,目的是让狼用爪子扒雪自己找吃的,消耗它们的体力和找食物的时间,这样一来,我们就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即便这样,还是浪费了我们小半麻袋的辛勤劳动成果。
我们精神轻松地继续出发了,这回狼群不再堵截我们了,它们一窝蜂似的争抢我们播洒在雪地里的鱼虾,在抢食过程中还发生了打斗,几条狼滚在一起,看上去就跟傻狗抢屎吃一样。影影绰绰的,那只白毛头狼撂翻了几只,显然它在施展家法,惩罚不争气的孩儿们。无奈,也许是太过饥饿,也许是鱼虾过于美味,为了果腹,群狼不管不顾头狼的威严地位了,只顾寻找埋在雪里的鱼虾,完全忘了原定的围捕计划,它们可真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我们加快脚步,把抢食吃的群狼远远地拉在后边,大姨父把剩余的柴油都浇在火把上,使火炬更加红火。我还时不时的天女散花一般,往道路两旁的厚雪壳子里扔小鱼小虾,这样即使狼群吃光了那些鱼虾,它们再次追上来,嗅到了鱼虾味道,也得四散开去费力找寻,而且它们已经起了内讧,组织纪律性涣散,团队作战原则失效了。总之,人类在付出了食物的牺牲之后,巧妙地打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