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读零零>>热血青春大逃亡之唇红雪白> 第12章 怪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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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怪动静(1 / 4)

吴老大话题一转,突然问我说道:“你们娘仨去上坟烧纸了?也不怕被人发现,说你们搞封建迷信?”

我愕然,这事儿他怎么会知道?我姥姥害怕任何人看见,特地准备了个小筐用黑布盖着黄表纸,挑了路人稀少的太阳落山时候去乱葬岗子,以避人耳目。此事假如被大队领导发现了可要大祸临头,红卫兵运动虽然不那么高涨了,可阶级斗争的弦儿一直绷得紧紧的,地主婆带头搞封建迷信活动,轻了大会批判游街示众重了说不定得被关进监狱。这是小姨杨淑珍亲口告诉我的,她也一再叮嘱我们小心点儿,别看我根红苗正遮挡着我姥姥,但是组织部门会找我爸郭老师兴师问罪的。

吴老大见我沉默不语,反倒替我解释说明:“你们三人从屯子口大道往南走,我一眼就看见了,估摸着是去烧纸了,我记着明天十月初一是你姥爷的忌日,这时候挎筐能去哪儿?又不是去走亲戚。反右,社教,镇压坏分子,破旧立新,四清,又是文化上的大革命,政治运动一个接着一个,逢年过节都不烧纸焚香了,你们胆子倒是不小。正好我逮住了一只傻狍子,我一个人哪能吃了这么多肉?寻思着明天给你们送一些去呢,可巧,你就来了,你来,除了吃狍子肉,还有啥事儿吗?”

“我,我是想,问问——”我嗫嚅着,忽然明白夫妻之事是最不愿公开的个人隐私,我来刺探,是不是会引起人家的不快或者是尴尬难堪。尽管我还不太懂爱情,可我也有过朦朦胧胧的初恋,我也知道哪些事儿使人伤心落泪,哪些事儿使人愉悦幸福。

“是想问问香玉老师的故事吧?”吴老大直接戳破我的心思,他开始用斧头在菜墩上乒乒乓乓地剁骨头,把红鲜鲜的一只整狍子大卸八块。

“不是的,姨父姥爷,我只是闲着没事儿溜达溜达,来看看你。”我明目张胆地撒谎,可能脸色不红不白的。

“看我?开玩笑吧你,我一个丑八怪糟老头子你看我干啥?你这个孩子不一般,眼珠子叽里咕噜的乱转,肯定是脑袋里总琢磨事儿,对啥都好奇,啥都想试试,是不是?书不好好念,跟爹妈赌气了,学不上了,不到年纪,就背着行李卷儿要来插队,出来闯世界。你说,我说的对不对?郭宏飞同学。”

吴老大的话跟锤子一样,句句都重击我的心头,尤其他夸奖我的不一般这一点更是千真万确,我总想与众不同,总想出人头地。另外,很多人说我不好狡猾,心眼儿特多,可我没感觉自己哪里比别人聪明伶俐,这就好比是人端详自己后脑勺的形状,一辈子都看不清楚,可别人却一目了然。他竟然还知道我的名字,这个残疾老头也不一般,他是怎么知道的呢?能掐会算吗?我一琢磨,不禁哑然失笑,他既然是姥姥家的恩人,他们两家肯定有走动,他肯定会向姥姥打听我的情况,或者是他去姥姥家串门聊天时候得知的呗。

大铁锅里的水烧滚开了,吴老大往里放切成豆腐块的袍子肉,又下了一些花椒辣椒大葱姜蒜等佐料。狍子的心肝肺他舍不得扔,说炒着吃是极好的下酒菜,却把无法处理的肠子肚子等杂碎用洗脸盆装着,跛着一条腿,端出去,哗啦一声,倒在了门口不远处的雪堆上。也许是他年老体衰累了,也许是我冒昧勾起了他的伤心事,他让我在外屋接着烧大火,滚开之后用小火,自己疲惫地载歪在炕头上的白不白灰不灰的行李卷儿上,点着了一支卷烟,不一会儿竟然打起了呼噜,睡着了,呈现一副哭相,独眼的眼角汪着一线亮晶晶的泪水。

轻轻抽掉他手里冒烟的烟头,端详着这位嘴歪眼斜的孤苦老人,我心里翻涌起一阵莫名的悲天悯人的情怀。

我这一碰,他就醒了,他抱歉地说咋就睡着了呢,狍子肉煮好了没有,我说锅开了有十分钟左右吧,他就趿拉着胶皮鞋,掀开锅盖,用勺子搅拌,舀去上面漂浮的血沫子,并往里面扔了一把咸盐,让我再接着烧十分钟。

灶膛里的柴禾哔哔啵啵,火光熊熊,咕嘟咕嘟冒气的大铁锅飘溢出诱人的香味儿。刚才遭到觅偶公狍子的猛顶,跌翻了几个跟头,摔得我肯定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饥饿过头,我的肠胃已经发不出共鸣音了,此时被肉香诱引,舌根和牙缝里不住地往外泛酸水儿,我艰难地咽下去,期待着马上开始的一场饕餮盛宴。

里屋蓦地响起了乐器的旋律,我扒着门缝一瞧,吴老大在笨拙地操弄着一把二胡。只见他半坐在炕沿上,短腿耷拉着,够不到地面,手臂一张一合,闭了独眼,煞有介事地演奏二胡,他动作夸张,完全是手舞足蹈,自我满足自我陶醉,嘴里还咿咿呀呀地哼唱起了一首东北民歌《王二姐思夫》:

八月呀秋风啊冷飕飕哇

王二姐坐北楼哇好不自由哇哎哎咳呀

我二哥南京啊去科考一去六年没回头

想二哥我一天吃不下半碗饭

两天喝不下一碗粥

半碗饭一碗粥

瘦得二姐皮包骨头

这胳膊上的镯子都戴不了

满把戒指打出溜哇

头不梳脸不洗呦

小脖颈不洗好象大车的轴哇哎哎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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