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敌人,模仿着电影里浴血战斗的镜头,用嘴发出枪声。
“不能这样,忘了咱俩的约定了?让任何一个人知道了都是麻烦。”我夺过去小撸子,用黄油布包裹好,放入红油漆小匣子,送归原处,覆盖好。
“没稀罕够,再玩儿一会儿呗。”
“别玩儿了,你这样玩儿早晚得露馅儿,再说了,你是第一个摸枪的人,在解放后,这是天王老子都想象不到的事情。”
“看电影真眼馋人家有枪啊,有了枪就可以杀坏蛋就可以打仇人,就可以啥也不怕出去闯荡世界了,这回做梦似的也有了,反而还惦念得睡不着觉,拿出去都不敢,变得成了一个胆小鬼。”柱子感慨地说。
“别着急,等等看,总能派上大用场的,英雄无用武之地嘛。”我与其说安慰柱子,莫如说安慰自己,譬如,连一只可恶的黄皮子都不能用枪打,那要枪还有什么用啊?
不知姥姥从谁家借来个铁丝网编制的四四方方的鸽子笼,鸽子笼门上面吊着一根木棍,一头用绳子拴着大半块砖头,另一端连着笼子里的一个踏板。姥姥笑吟吟地说这可是专门逮黄皮子的工具,而且还是抓活的。我琢磨一番就明白了它的原理,这是在里边放诱饵,引诱黄皮子进去,它一旦进入只要轻触踏板,木棍滑脱,砖块就会掉下来封住出口,困住黄皮子,人就可以来个瓮中捉鳖,手到擒来。
诱饵用什么呢?鸽子笼不大,装个小鸡就没有活动空间了,我们都知道黄鼠狼只吃活物,用不能动弹的食物诱捕的方式是行不通的。我想,黄鼠狼吃鸡就百分百肯定吃鸟儿,灵机一动,问小舅借他的一只黄鹂鸟当诱饵。小舅起五更爬半夜的突击干活累得半死,虽然他连鸟儿都没工夫伺候,还是有些舍不得,最后在我姥姥的高压之下被迫答应了,不过条件是不能再把黄鹂搭上了必须得让鸟儿活着回来。
为了确保鸟儿活命,我和柱子笨拙地用高粱秸秆制作了一个跟饭碗一般大的最小号的鸟笼子,装了一只黄鹂在里边,拆开几根鸽子笼的铁丝,放进去鸟笼子。老舅看见了就说这样也不行,黄皮子进了铁丝鸽子笼之后,它还会用爪子抓烂这不结实的小鸟笼子照样能吃鸟儿,你们俩得看着点儿,黄皮子一进去你们就吆喝着立即逮住它或者弄死它,绝对不能伤害鸟儿一分一毫。
黄鼠狼昼伏夜出,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出来作祟,我一个人哪能半宿不睡觉,眼皮不眨地监视着鸽笼子呢?柱子住在了姥姥家,与我和衣而卧,轮流看守,半个小时换一次班。
幸亏满月初生,清辉若水,拿个语录本都能看清楚上面的字儿。如果是月黑头,伸手不见五指的,拿手电筒照亮非吓跑了黄皮子不可。我们把这一副经过改装的专用黄皮子索命笼子依然放在原来鸡架门口那儿,既然黄皮子吃惯了嘴儿跑惯了腿儿,它肯定会着道的。
从半夜十二点万籁俱寂开始,我和柱子值守在门口拐角的暗影里。坐着小板凳,一动不动,由于是零下了,哈气成霜,尽管穿着老舅冬天出门穿的黑布棉猴,也冻得瑟瑟发抖。越是冻得浑身难受,就越是恨这只该死的黄皮子!什么黄大仙儿?什么黄鼠狼?什么黄鼬?纯粹是******害人精,跟狗特务臭汉奸一样罪大恶极,逮住了不是碎尸万段就是浇上柴油点天灯!
换了两轮班,又轮到我了,我看看手表是凌晨两点十分,三星西垂,玉兔倦归,整个屯子连一声狗吠都没有,万物沉睡世界死寂,姥姥家的小黄狗耐不住孤寂冷清,早早回自己的铺了干草的小窝里一枕梦黄粱去了。******,臭黄皮子,知道老子给你设下了绝魂笼子,吓得不敢来了吧?今天不来了,明天我还守候你!就给你来个守株待兔,刻舟求剑。不知不觉,我感觉迷糊了,揉揉枯涩的眼睛,挪挪麻木的腿,正想起身,忽听“吱儿”的一声,一个小黑影子好像是从天而降,仅仅距离我有五六米远。它跟兔子一般大小,弯曲的大粗尾巴,细长的腰身,尖尖的嘴巴,跟耗子似的獐头鼠目,只是在朦胧迷离的月光下,辨别不出它的皮毛颜色,灰不灰白不白的,是青色的,这不是黄皮子还是什么?!黄皮子长什么样,我问柱子,柱子说黄皮子就是像猫不是猫像大眼贼又不是大眼贼的那种长黄毛的一尺来长的小东西。
我屏住呼吸,石头人一样纹丝不动。显然,它没有发现墙角潜伏的我,就见这家伙首先蹑手蹑脚地来到矮小的狗窝旁,伸腿拉胯,不知道是放个屁还是拉泼稀屎,又伸脖子往里瞅瞅,然后才慢悠悠地奔鸡架而去。我明白了,它是在给躺下的小黄狗喷洒迷魂药呢,让狗昏头昏脑地睡着,好便于它开展吸血行动。果然,片刻工夫,小黄狗就发出了梦呓般的呼噜声,比年轻壮汉的齁声还要大!这就是黄皮子的迷人本领了,你倒是来迷惑我试试?
黄皮子显然是疏忽大意了,也可能是它太得意忘形了,就在墙拐角的暗影里,一双万物灵长人类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它,恨不能一手就扭住它的小脑袋,把它捏碎了!
黄皮子宛如老人踱步似的,一步一步来到鸡架前,它一眼就看见了门口的鸽笼子,站下来,左右观望,侧耳倾听。我憋住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