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待了两天,和邻里辞过行,刘辰将家搬到义阳,用大学四年积攒下来的钱,在义阳高中对面租下一小套四合院。
小院与义阳高中仅隔着一条马路,义阳虽贫困,但义阳高中却是中州省内远近闻名的名校,涵盖小学、初中及高中于一体。眼下刘小妹还在上小学,正好可以到义阳小学的借读班,且此处离柳林镇较近,环境优雅安静,梅竹英和刘小妹很是满意。
微风徐徐,落日余晖。
义阳市义阳高中对面,坐落着一排青砖灰瓦的四合院,最东面的一间四合院里,卧着一株枝叶繁茂的葡萄树,葡萄架下三人围着一张石桌坐着。
刘辰帮母亲和妹妹盛刚出锅的捞面,浇上蒜汁,再拌上西红柿炒鸡蛋,稍微淋上些许汤汁。
还是那个味道,酸爽,劲道。
“不错,哥擀的手擀面更有嚼劲了”刘小妹用手擦了擦满嘴的西红柿汁,拍拍圆溜溜的肚子,打着饱嗝,靠在竹椅上,不住地咂吧着小嘴,赞叹道。
刘辰瞪了妹妹一眼,撇撇嘴,道:“想让我替你洗碗直说,何必拐弯抹角。”
“嘻嘻,人家不好意思麻烦未来的村支书大人嘛。”刘小妹笑眯眯地看着哥哥,脸上露出祈求。
梅竹英坐在一边看着兄妹俩斗嘴扯皮,眼角噙着笑意,只是眉宇间含着挥之不去的淡淡忧愁。
“妈,您怎么了?”刘辰发现自打梅竹英知道他的分配安排后就一直愁眉不展,半夜总能听到母亲轻微的叹息。
梅竹英沉吟半晌,犹豫不决,道:“小辰,你能不能再重新找个工作?哪怕是普通的人民教师也行,妈,不指望你们有多大出息,只希望你和小妹一辈子平平安安。”
“妈,没关系的,中阳里村虽然民风彪悍,但我有把握干好这个差事。”中阳里村村民出了名的野蛮刁钻,刘辰以为梅竹英担心自己受到伤害。
梅竹英担忧地看着刘辰,道:“小辰,你一个京华的高材生下乡当村支书,别人一看就知道上面有人在打压你,再加上你面嫩年轻,乡野之间民风彪悍,工作不好干。”
“上面的事谁说的好?虽说村支书位卑人轻,但依然能干很多事。”刘辰安慰道。
既然话已至此,梅竹英索性摊开来说,道:“小辰,你能不能做个普通百姓,不要去做官?”
“妈,为什么?”刘辰不解地问道,前世母亲就一直反对他从政当官,没想到今生依然如此。
梅竹英眼中忧色更深,脸上浮现一抹痛苦,道:“小辰,有些事原本我打算一辈子不告诉你的,你还记得……你爸吗?”
“当然,我肯定记得……妈,您的意思是渭北刘家?”刘辰看着母亲严肃的表情才明白过来,母亲指的是父亲刘逸山的老家。
梅竹英郑重地点点头,道:“是,我们是从渭北刘家来到中州省的,你还得你爸是怎么死的吗?”
“爸爸不是为我半夜请医生跌进山沟里摔死的吗?”刘辰挠挠头,他感到母亲今天的神情十分怪异。
梅竹英摇摇头,脸上浮现一抹狠色,咬牙道:“不,你爸不是跌进山沟摔死的,是被人谋杀的。”
接着,梅竹英便把刘逸山十二年前深夜为刘辰进城请医生前后的蹊跷说了出来,“那条山路,你爸爸经常半夜走,很熟悉,你爸走的前两天,那条山路还翻新过,铺上了水泥,你说怎么可能跌下山沟摔死?”
一阵清风抚来,葡萄树落下几片枯死的叶子,树下的三人默然坐着,低沉不语,气氛说不出的压抑,就连往日对“爸爸”这个词语很陌生的刘小妹也一脸凄然表情。
这个消息太突然了,刘辰的心里一阵翻腾,如同炸开了锅,照母亲的说法,父亲刘逸山的死的确有蹊跷。
看着梅竹英欲言又止的样子,刘辰知道这里面八成另有隐情,“妈,爸的死和我当官有联系吗?”
梅竹英叹气道:“你父亲当年就是渭北刘家重点培养的政治新星,官场太复杂,利益盘根交错,我怕……”
“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村支书?就算出了问题,也不至于对别人,造成多大的威胁。”刘辰苦笑着安慰母亲。
梅竹英沉吟半晌,盯着刘辰,坚定道:“小辰,答应我一件事。”
“好。”刘辰点头。
“将来遇到渭北刘家的人,你要离他们远远的。”
“为什么?父亲不正是渭北刘家的人吗?”
“……”
到后来,无论刘辰如何盘问,梅竹英只是摇头不语。
静静看着母亲蹒跚离去的背影,刘辰的心里产生诸多联想,父亲刘逸山竟是被人谋杀的。
看母亲对渭北刘家人仇恨又忌惮的样子,“难道这件事和渭北刘家有关?怎么可能,父亲不是渭北刘家的长子,渭北刘家重点培养的希望吗?”
刘辰望着夕阳,微眯着眼睛,咬牙切齿道:“看来还得我自己去查清楚。倘若父亲真是被人谋杀,杀父之仇不可不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