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绵的窝棚,住着附近所有采珠工并其家眷。这窝棚靠近海岸,每每涨潮时便会被海水冲刷,潮湿又逼仄。
窝棚区后方则是大大小小的高脚阁楼,那是珠场管事和护卫们的住所。他们看守珠场,同时也负责将采珠工们打捞上来的珠蚌收集起来开蚌取珠。
赵乾浮在海面上,看到阁楼方向似有纷争。他向岸边游去,刚刚靠近,岩礁上站立的一名护卫忽然挥起长鞭抽打水面,怒骂道:“贱民,谁让你上岸的?捞不到蚌,就死在这水里吧!”
赵乾眉梢一挑,旁边却有一名面色忧苦的老珠工游过来拉了他一把,低声道:“后生,不要冲动。”
赵乾回头看一眼,这老珠工因为长时间潜游,呼吸紊乱,面色灰白,脸上的肌肉都在隐隐抽搐着。他靠近这老珠工,探手托了他一把,问道:“老丈,岸上发生了什么事?”
老珠工浑浊的眼珠黯淡,叹息道:“陈乡尉要跟主家争权打仗,请来援手却是引狼入室,这珠场被马家派人霸住。彼此每天都要因为瓜分收成闹上几次,这些事不是咱们能过问的。”
水中说话颇耗气力,赵乾了解到一个大概,也就不再追问。他暗里以灵力帮这老珠工舒缓一下疲劳筋骨,也算聊胜于无的回报。
与那老珠工分开后,赵乾便在海面上游了一圈。这时候夕阳西陲,海水中仍有百余名采珠工在劳作,因为没有收获不得获准上岸,只能在水流稍缓的位置抱木停留片刻,稍作歇息而后又潜下去。
因为涨潮,水势变急,不时有采珠工被水流卷到深海处,旁人纵使有心相救,也有心无力。赵乾亲眼所见,短短几刻钟里,已经折损了数条人命。
那圆润光滑的水元珠看着很是漂亮,其实珠珠都凝着采珠人的血泪。赵乾曾听赵仲谦说过,这珠场每年不过百十颗水元珠的产量,可如今却是竭泽而渔,每名采珠工每天都要上交一个珠蚌,分明是拿人命去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