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山也瘫倒在了地上,双手捂住头,他感到脑袋一阵阵疼痛,仿佛要炸开一样。
一位披着大衣的长官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走到张山身旁,面无表情地问道:“杨龙菲怎么样了?”
张山痛苦地摇了摇头,一言不发。
长官又问助理员:“杨龙菲怎么样了?”
“您是?”助理员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这位长官,从他的衣着和谈吐上,助理员就能够确定,这个长官绝对不会是平庸之辈。
“第十八集团军副参谋长,左权。”长官敬礼。
助理员吓得差点叫出了声,他整了整衣领和衣襟,啪地一个立正,还了左权一个标准的军礼:“报告参谋长同志,我,我是二线医院院长助理王才军,请,请首长指示!”
“没有指示,是死命令!”左权发狠地说。
“是!”
“八路军驻山西最高司令部,国民革命军第十八集团军副总指挥,第二战区第十八集团军最高指挥长官,第十八集团军下辖120师、129师最高军事主官一同发来军事急电,命令二线医院务必尽最大之努力,不惜一切可能发生的代价,必须救活129师下辖385旅独立团团长杨龙菲,命令执行期当即生效。”左权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电报,念道,“王才军同志,进去告诉你们院长、副院长还有主任,副总指挥和刘师长、贺师长共同发来了一致命令,如若救不活杨龙菲,全院自上向下所有医生护士的职务一撸到底,全部去炊事班和被服厂当杂工去!总部宁可让伤员进鬼子的防区去县城动手术,也不用你们来动刀子!听见了吗!”
助理员王才军立在原地傻愣了半天后,才回过神来。他再次敬了一个军礼:“是!”说完,他便一头钻进了看不清内况的凉亭内。
左权叹了口气,又瞥了瞥席地而坐的张山,碰了他一脚,训斥道:“起来,一个副团长没个副团长的样子,整天到晚哭天抹泪的算什么军人?站起来!”
左权的话倒十分管用,张山立刻拍拍屁股站了起来。
“唉,打下县城原本是个大好事儿,值得普天同庆,谁想到竟打了个‘灭敌三千,自损八百’的仗。啧,大意啦,大意啦,要是早知道的话,就该把师部的炮兵全部调给你们独立团的,大意啦……”
左权一直在不厌其烦地念叨着,一会儿往左走一会儿又转身往右走,没过一分钟就好像度日如年一样,久经战阵的左权还没有感到过如此之大的压力和紧张。
凉亭内的手术还在继续着,高雅已经取出了杨龙菲身上第十四颗弹片,再取出最后一颗弹片时,她便如释重负地坐在了石凳上,将手上套着的那双沾满了鲜血的乳胶手套丢进了水盆中,水盆中的清水很快便被染成了淡淡的红水。
突然,王芳歇斯底里地叫了一声:“院长,你快看……”
高雅又立刻站起了身,只见杨龙菲身上的一处3厘米的伤口正在不停地流着黑血,她吐了口气说:“别吵,这是从他体内留出来的坏血,流出来是好事儿。等流干之后叫我一声,我给他缝针。”说完,高雅便垂下了脑袋,闭目养神起来。
待坏血全部流出体内后,护士便叫醒了高雅。高雅揉了揉腰,便拿起早已消过毒了的银针,缝起了伤口。
缝好伤口后,高雅盯了一眼一旁靠椅上横放着的那盒盘尼西林:“准备皮试。”
护士熟练地抽出了一只药剂瓶,另一只手拿着注射器,“啪”的一声脆响,那细细的针头便将试剂瓶的瓶口打碎了。护士拉了拉注射器后面的塞子,试剂瓶中的药水便随着那细细的针头吸进了注射管内。她轻轻地又将塞子往里推了推,注射管内的药水便又从针头内喷出了一小缕。见注射正常后,护士问道:“院长,可以进行皮试了吗?”
高雅点了点头,护士便将针头扎进了杨龙菲的血管内,但只注射了一小点试液,其余人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等待皮试结果。
过了一会儿后,见杨龙菲身上并没有什么常见的类似于过敏性反应,便将那一管盘尼西林药水一次性地注射进了杨龙菲的血管。
带手术做完后,时间早已过了下午五点,晋西北的秋天太阳下山下得早,早在四点多的时候太阳就已经消失在天空中了,红霞铺满了渐渐暗下来的天空,犹如影子般的月亮散发着弱弱的亮光,缓缓飞上了柳梢头。世间的一切仿佛都要归于平静,但二线医院的院里院外却依旧站着数之不清的干部和战士。
杨龙菲的担架被抬出来后,左权一马当先挡在了前面,见杨龙菲上半身几乎绑满了厚厚的绷带,便忧虑地问高雅:“救活了吗?”
高雅摘下了挂在耳朵上的已经被她的汗水浸湿了的口罩,面色有些疲惫地说:“是的,救活了。”
“好,好,救活就好啊。同志,谢谢,谢谢你,我左权感谢你啊!”左权看着熟睡着的杨龙菲,安心地笑了。
“首长,这是我们医生应该做的。首长,伤员的病情还不是很稳定,虽然他的命救回来了,但身子还是很虚弱。照这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