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它哗哗的冲在头上。水突然没有了，有人从我的手上夺去了毛巾，用双手在给我擦头上的水。我抬起头来，莉莉用泪眼看着我。接着把毛巾扔在地上，伸出双手，紧紧的抱住了我。
“子云，抱抱我，就一会。”
我也用双手紧紧的抱住了莉莉，抱住了她那纤瘦的身体。她微微的闭上了眼睛，头趴在我的右肩上。我的目光直视前方，看不见任何东西，不争气的眼泪流在了莉莉右肩上。我不知道是幸福，还是心酸，也不知道这茫茫的人生之路，是阳光灿烂，还是阴雨绵绵，…。很快我回到了现实，回到了人间，也许是回到了苦难。
“莉莉，对不起。我…。”
我打开水龙头，从地上捡起毛巾，在水龙头上洗了洗，拎好了递给莉莉，示意她擦擦脸。她无声的接过毛巾，自己先洗完了，又给我也拎好，递给我，让我也自己洗一洗。
“子云，该下班了，我送你回家吧。”
回家的路上，我们默默的走着，谁也没有说一句话。分手的时候没有道别，也没有说再见。这些俗套的礼貌，只适用于泛泛之交，我们不需要使用它。
十月二十四号，是星期四，是预定政治夜校开课的日子，也是我最艰难的日子。其他几个分校由于第一讲的稿件没有准备好，开课日期要推后。所以，除了原定的听课人员外，还有其他各分厂的党、政领导。
上午，开始是我和莉莉，由我来读那篇稿件，边读边讨论，边修改。后来检测室的其他师傅基本上也都参加进来了，大家一起讨论。用了差不多两三个小时的时间，直到大家都觉得可以了才罢休。
下午，政治部的李主任，熊科长和我们中央试验室的吴主任又把我叫到一起，除了把稿件又审查了一遍之外，主要还是给以鼓励，或说是给我交待政策及注意事项。很自然的，我又想起了放到菜板上的那条鱼。不同的只是它躺在那儿，不存在痛苦与紧张，因为它是条鱼，死也好活也好，它都没有思想。有时候人还不如一条鱼生活得舒服，舒服就舒服在他没有思想。
到晚上讲课的时候，我已经筋疲力尽了，浑身就像散架了一样。只是平着自己年轻，能挺得住。真正讲课的时候，就只想着赶快讲完，回家去躺在床上休息。根本就没有去看都有谁在听课，他们都有些怎么样的表情。自己完全变成了一部机器，一部能传声的机器。
讲完了之后，李主任，熊科长和吴主任站在我的身边，给那些来和我握手的领导介绍，他们大都表示了赞扬和鼓励。我仍是一部机器，机械的动作，机械的语言，可能还有机械的笑。
国庆过后就是五点半下班了，七点开始讲课，不到八点四十就结束了。可等我可以离开回家的时候，已经差不多九点半了。等回到家里，我已经是身心疲惫了，坐在床上，几乎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叡玉递给了我一杯温开水，我迫不急待灌入肚子里。像虚脱一样，满身的大汗就下来了。我靠在床头上休息了几分钟，才恢复了几分力气。
“叡玉，唉——。我今天是累坏了，从来没有…。”
我感到有点愧疚，自从到那个大批判组后，家里的事就没精力去顾及了，全靠叡玉一个人。比我参加‘330’工程课题组更麻烦，在那儿至少她不用给我准备一日三餐。
微儿睡在自己的小床上，已经进入了梦乡，红扑扑小脸上带着笑容，可能睡觉前叡玉给她讲了开心的故事，她睡得甜甜的。
叡玉弄了热水，我们洗了脸脚，她又让我用热水把身上擦了擦，这才使我感到浑身轻松了些。
“子云，咋样，没有出洋相吧！是不是厂里的那些头头脑脑们都去了呀?”
“应该是吧，讲课的时候我没有看，就像和我的同事聊天一样。最累的是讲完后，接受那些领导的鼓励，…。简单说吧，叡玉。领导和你握手的时候，是笑，还是不笑啊？笑吧，有可能认为你是骄傲，不笑吧，又可能是对领导的教导无动于衷，是对领导的不敬…。唉，叡玉，就是那一个把小时，我快撑不住了。”
“嘻嘻，你这样一说，看来是难了点。子云，也怪你自己，唉—，人能干了不一定好。”
已经快十一点了，我把窗户关好，拉上窗帘，和叡玉头靠头的平躺在床上。
“玉儿，我真有点愧疚，你一个大肚子，多不方便呀。你看现在家务、微儿都全靠你一个人，让我的玉儿受累了。”
“子云…。”
叡玉叫了一声，就扑在我的怀里。脸颊紧紧的帖在我的脸上，泪水从他的眼里流了出来，流在了我的脸上，又部分流进我的嘴里，苦涩的略略带点咸味。
我到办公室的时候，同事们已经聚在一起，眉开眼笑，议论纷纷。主讲的是莉莉，工宣队的常师傅不时的补充。看见我到了，同事们都把目光转向了我。
“不错，子云，给我们检测室争了气了。”
常师傅带头表示。
“哈哈，我们扬眉吐气了，检测室出名了。”
这是牛工的大嗓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