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年下隆冬,早早的暮色便已降临,转瞬,那院外的树就只能看到曲曲弯弯几抹黑线,好似一幅水墨,只是随意勾勒。一家人围着饭桌,觥箸交错,饭前饭后,天南地北的闲聊,讲述一年来身边的那点事,不知谁的话头扯到鬼神上,倒让四叔脸上一抹凝重,说他相信这世上有鬼,一桌子的人,有信的也有不以为然的,四叔略作回忆讲起当年的那件事:那是一年的大年初二,天色刚刚落黑的时候,四叔开着一辆红色昌河面包车,与一帮朋友从老城回槐店,路过莲池大郑营南边时,见一位中年妇女挥手拦车,那时候那片地方还是荒无人烟的野地,四叔看这天色渐渐已黑,想来后面也不会有什么车了,倒不如搭载那妇女一程,主意打定后刹车倒回,正要将车窗摇下问那妇女要去哪的时候,忽然一个面色漆白犹如涂了厚厚面粉、嘴唇血红的老太婆一下趴在车窗上,嘭!突见此景,四叔骇得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打了个激灵,猛的挂到一档,左打方向盘狠狠撞向那老太婆,然后急踩油门,一路呼啸而去,一口气飞奔至西关十字路口方才停下,转脸四叔看着一车人惊慌的表情,知道他们也都看到了,然而几人所看又都不一样,有人第一眼看见是个少女,有人看成老人,待那一张恐怖的脸趴在车窗前时,众人眼中看的又都不一样,四叔知道,他们碰见鬼了,在车上平静一会,下车看看刚才撞向老太婆的那一面车身,什么都没有,却在车里见到捡到一个红色毛线编织的帽子,心有余悸的四叔抓起帽子仍的老远,而后一行人终于下车结伴回家,其中一个说自己胆子比较大,表示会把大家全部送到家然后自己再回去,众人倒是求之不得,在最后将四叔送回家后,那人就单独往家走,可每走一步就听见脚后嘶啦嘶啦的声响,停住脚那声响也就消失,经过刚才的那件事,本已受过惊吓的那人更加惊恐起来,也不敢往后瞧,撒丫子往家跑,到家后却发现是脚上粘了个白色塑料袋,虚惊一场,可也吓得不轻,不过后面一路狂奔的事他却没有承认,直到过了很多年方才说出来。后来四叔与人讲起这事,听人说有好几个司机都在那碰见过那个拦车的女人,想来那里曾经撞死过人。
话刚说完,爷爷就接上话茬讲了他遇见的一起鬼事,那年爷爷去郑州参加梨园春选拔赛,回来时坐了一辆新上路的大巴,司机是个退伍汽车兵,走到项城以西黄集附近时,突然前面一个老太婆横穿马路,爷爷看到,急忙喊了一声,而此时那司机也已经看到,为了怕撞到那老太婆,慌忙方向盘左打绕过,然后右打,可终究车速太快,一头扎进路边的沟里,那是一辆新车,司机刚刚退伍在公司干不久,心里恼恨那乱窜的老婆子,抓起手电跳下车就找,看那满面凶光的样子,恐怕要是被抓住少不了暴打一顿,突然的事故令一车人猝不及防,擦伤跌伤的不少,不少人也都看见那个老太婆,顿时咒骂不断,可司机将手电来回晃,空荡荡的马路上哪有半个人影。由于车扎进了沟里,一车人只能等公司派车来接,附近村民陆续有来询问情况的,当人们提及那个老太婆时,一个村民说七天前这撞死个人,就是一个老太婆,人们一听,顿时默然,恐怕今晚所见便是那个被撞死的老太婆,“今晚这是回魂啊!”一人啧啧嘴道。而那司机依旧愤懑不已,连道晦气。谈起鬼神之说总是那么虚妄,可能这与共
产党是无神论者有关,最起码爷爷年轻的时候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相信一切鬼怪之谈都是迷信,不单单是爷爷,那时候不论老人大人孩子,有人提及鬼神之说便会被人指责是迷信,旋即引来不小的批判,然而经过那一件事后,关于这些看法,爷爷多少有点动摇,或者说是更加客观的看待这类事了。那是1970年春天,阳春三月,地气上升,一片片土地上冒起翠油油的麦苗。天刚亮,在槐店机械厂上班的堂哥放假回家,路过爷爷家门口,说要去赞儿他姥姥家,东西拿的多不方便带,下午又要赶回槐店开会,让爷爷陪同去一趟。那堂哥刚刚28岁,儿子赞儿方才一岁多,正是呀呀学语的年龄,可惜母亲走的早,堂哥平时工作又忙,很少去丈母娘那走动,前段时间捎来几次信,说闺女走的早,就这一个外甥,挂念的慌,让带来看看。想来婶子也觉得对不住人家,堂哥刚回来便催促带着孩子走一趟。爷爷一口答应下,借了辆车将东西挂在车上便跟着堂哥去了,两人边走边聊,堂哥自行车前的大杠上装个竹编的椅子,赞儿便坐在上面。刚刚出了村没多远,就听见赞儿一声嚎叫,双脚蹬着竹椅身子向后仰,一把钻到堂哥怀里,那情景像是看到什么骇人的东西,堂哥看看四周,因为天刚亮,周围也没什么人,转脸看赞儿已经骇得脸色苍白,粗气直喘,堂哥会点医术,见状分明是得重病的样子赶忙掉头往离村不远的诊所赶,可还没到地方,赞儿已经没事了,刚才的症状全部不见,送到诊所,医生检查了一遍,也没发现什么毛病。因为下午要赶着开会,所以也没耽搁,继续赶路,可一走到那村口不远就听见赞儿又是一出嚎叫,和刚才如出一辙,脸色苍白大气直喘,堂哥赶紧往后退,退了约莫有一百来米,赞儿的症状就慢慢消失,脸色红润不再喘气也不往堂哥怀里钻,堂哥看看路边地里的一座坟,站在刚好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