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相处,不把情谊当成情谊,等一离开时间长了,就会想念起来了;特别是离年近了,我的心就像长了翅膀一样,恨不得一下就飞到她们的身旁,尽管他们不太喜欢我。
继父听说我送钱来了就来精神了,高兴地叫母亲快给大姑娘做饭去;还亲热地说,水生都饿了吧?快上炕歇歇。
我没有到炕里,只是坐在了炕稍的炕沿边上。
他又说,马上就要分给房子,还是楼房,等分了房子你就不用在那了,到这里打工也能挣钱,做买卖也可以,有的人做买卖都发财了。
我说那里咋办呀?
继父说,地先让你二哥种着,给不给钱的无所谓;家里的东西能卖的就卖,卖不了的就不要了,给你二哥他们吧。
我无语。
片刻他又问,你二哥家过得咋样?
我说挺好的,电视也买上了,比范书记家的电视还大出两吋呐。
其实二哥家并没有买上电视——不是买不起,而是想再攒俩钱买个好一点的。我曾跟二哥二嫂说,你们就先别买了,等我回城了,就把那台电视给你们。我买电视的事想瞒着继父和母亲。
母亲问,你黄姨咋样?
我说,还好,比以前是好多了,大人孩子们吃穿都不愁了。
继父又问,乌日格那个王八犊子呢?
我说就别提他了,庄稼侍弄得最次;全村最穷的一个,还是单身一人。
继父“哼”了一声:哪家的姑娘要嫁给他呀,那可就倒了血霉了。
我说,这一单干就明显地看出来谁行谁不行了,乌日格靠着集体那棵大树吃大锅饭还能混得下去;现在过得真的不像样子,穿得像要饭的,没有吃的就去偷,有一次去我黄姨家的地里偷粮食,让我姨夫和他的儿子给抓住了,挨了一顿胖揍。
妈妈给我热了两个馒头,炒了一盘韭菜豆腐。我闻着就香得狠呐。我们那个农村不到过年是吃不上豆腐的。
(4)
我吃上饭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二点多了。
我说,金凤还好吧,大龙回来吗?
妈妈说,你妹妹的班还可以,不过挣钱不多,公司效益一般;你弟弟过年也没有回来,搞了一个对像,是一个单位的,到她家去了。
正在这时,一个年轻的妇女怀里抱着个不满周岁的孩子站在门口,问妈妈:这是你的女儿吧?
妈妈“嗯”了一声,说,是老大;水生,这是房东你大姐。
我说大姐好!
大姐说,还挺漂亮的……结婚了吗?
妈妈说还没有对象呐。
她说那咋不一起过来呢?
妈妈说,那边还有地,家里还有好多东西,没人照看不行。
继父说,回去处里处里就回来吧,别等分房子了。
妈妈说,回来能干啥呀?
房东大姐说,干啥不行呀,打工一天也能挣个生活费的!咱西头有个果品公司,咱们邻居家的孩子就在那干呐,一天好像是一块八毛六。
我惊讶地说,挣那么多。
心想:能挣这么多钱,还是比种地强呐;我真想过来了,等挣了钱还可以上学的。——我都多大了,还忘不了上学!让人家知道了不还得见笑呀。
她又说,做买卖也行,卖个菜啥的也不少挣。
这时她的小孩哭了。她一看包裹着的小被,说,屙屎了。随后就回自己的屋里去了。
妈妈问我今年年景咋样,丰收吗,粮食卖了多少钱?
我放下筷子,从布包里把钱掏出来要交给继父。我说自己数数吧。
继父忙说,不急,吃完饭再说么。他把“再”字的音说得很重。